尧椹油盐不进,气得师兄妹俩怒火攻心。
燕巫心心虚之余恼怒尧椹的不讲理,那只生葫芦吃着她的血养大,别的人得来无用,真用了不过平白害了自己。
祁潋记挂着师妹的命,犯不着遵守中原那套道貌昂扬的承诺。那些都是虚的,小师妹的性命才是实在的。尧椹死活不给,祁潋只能杀了他,抢回生葫芦。
以他对大部分大夫的认知来看,尧椹不过一介文质彬彬的行医者,腿脚功夫即使有,精深不到哪去。他见识过溪六的功夫,应付不在话下。再则,一个大男人身边总不会时时带着一群护卫。
一场骂战酝酿在两男一女之际,只看谁隐忍不住,先露了怯。
先发声的不代表便能夺声于人,也不能堵住他人之口,更多是显示了一个人年轻心力浮躁和大不谋。
纵观燕巫心这十五载,先败下场的注定不会是她。她的火气来时突然,走时悄无声息。这个十来岁的少女,最擅长的便是在喧嚣或宁静中发呆。不知怎么的,把自己撇出了战场。酒意渐渐又起,她慢慢的想着怎么会发展到现在这一步,以及大师兄和尧椹谁的忍耐力好。
参与观战的不单她一人,赵皖不发一言,静静随着事态变化。尧椹是他的朋友,祁潋救了他的心上人,帮任何一人都有失偏颇。他能当个和事的当为最上乘的。是以,赵皖静观局势,先听他们争执,只等从他们一言一句中,找到劝解的话头。
燕巫心有心开口劝和。她的身份立场摆在那儿,诸多矛盾使然,摁住了她开口的念头,她身为祁潋阵营的人,理当一同对战尧椹。可她与尧椹做了约定,只要一想,自觉矮了一头。
顾着性命,还是信守承诺,如何取舍呢?
她不敢与祁潋说出心中的真话,真要听从本意,或许她会在两者中选择后者。大约一个打小知道自己活不久的人,有时候也颓然无望到放弃希望吧。
师门把希望寄托在生葫芦上,盼着它成熟制作蛊引。蛊引疗法经由查阅古籍,乃一种不知年代出处的法子,效果如何玄之又玄,迷之又迷。大可能费尽心机,还是一顿白折腾。到最后心血白费,不知道伤多少人的心。那只蛊折在尧椹手里,断绝了她的希望,她正经的死了,师父和众位师兄姐就不必为她操劳奔波了。
这样的想法窝在细小的角落里,偶尔随着心绪恍惚翻了出来,压制不住时,甚至盖过了对活着的渴望。她不能对祁潋讲诉,曾经这样的消极心理,致使她作出了留在凤棉山庄求死的决定。
那时候怎么思量的?
一个人遗忘自己的身世,前事牵挂就该如烟消散,以后的命途或顺遂或坎坷,都应该是全新的。偏她不知怎的,无端中了那只奇怪的蛊,夜夜编织着红烈烈的梦。
十年的梦,无数个深夜的辗转难眠。活着当真不轻松。不如归去,归去,本是无根,当化作袅袅云烟,悠悠一身轻。
燕巫心自顾放任思绪翻飞,面上的古怪神情,竟是生生的止住了一场对峙。回过神来,发现他们齐刷刷的停留在她的脸上。大约一个豆蔻年华的少女显露这般沧桑之感过于奇怪。
尧椹收起了刻薄之色,自袖中取出一只浅墨的绣花囊,颇为正经的回应祁潋的要求,“想讨回这个,也不是不可以,正如你们所说,我对蛊术很是有兴趣。你们若能让我满意,自然会归还。”
祁潋一怔,这是松口了。有得谈是好事!他缓了面色,温和地一笑,“不知神医的条件?若在我们能力之内,自是尽力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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