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细细碎碎地从神经末梢慢慢蔓延开来,浑身都在痛,每根骨头好像都移了位,没有力气,无法动弹,眼皮更是厚重得像灌了铅,睁不开。
我这是怎么了?强烈的痛感让唐西脑袋有点迟钝。
很幽静,能听到细细的水声,还有断断续续的清脆的鸟声,朦朦胧胧带了一点点空灵的回声,甚至能分辨出一缕缕的风声,树叶偶尔莎莎地响。
手上有点痒,似乎是一行小蚂蚁缓缓爬过,指尖动了动,却不影响小蚂蚁们要翻过这座大山的豪情壮志。
我在哪里?发生了什么事?
一幕幕破碎的片段像车轮子碾过西就的脑海,宋如瑾,牛发,逃跑,黑衣人,铁锈般的血腥味,坠崖……
坠崖!
唐西就刹得睁开眼睛,想起了最后一幕,忽然浑身有了力气,猛地坐起来,或是突然用力拉扯了伤处,顿时又痛得龇牙咧嘴。
稍稍缓了缓,汹涌的痛淡了下来,西就忍着不适打量了一下周围,这是一处峡谷,四周绝壁千里,翠绿欲滴,抬头只能看到飞舞的阳光透过树叶洒下来,根本看不到悬崖尽头,一股劫后余生的庆幸从心底蔓延开来,想着又动了动身体,虽然痛都还有反应,从那么高的悬崖掉下来的,胳膊腿儿都没断,只有仨字能形容,命真大!
等一下!跟她一起掉下来的帅哥呢?
那时候虽然昏迷的迷迷糊糊,西就还能记住那紧紧抱住自己的臂膀,温暖的胸膛和有力的心跳,想着脸上有点燥热。
西就掉落在一片草丛里,不远处是一条小溪流,流水潺潺。
西就的目光焦急的四处寻找着,可是没有,西就想喊他的名字,却发现根本不知道,只好用力喊:“喂,帅哥,你听到吗?你在哪?”声音一出来才觉得喉咙像被火燎过,声音嗡嗡跟公鸭似的。
捧起溪水大喝了几口,西就沿着溪流蹒跚着往前走,不过一会儿,就看到前面的溪水泛着淡淡的红色,西就心惊,忍着身上的痛大步向前,前行不远,果真看到一个黑色的身影躺在溪边,墨色的衣服在水上起起伏伏,像游动的黑色水草,周围的溪水被染红了一大片,男人脸上的污迹被溪水冲刷干净,面如冠玉,白净的皮肤在阳光下泛着金光,犹如神祗,可是双眼紧闭,唇上血色全无,不知死活。
西就瞪大双眼,心脏如被重锤捣过阵痛,痉挛紧缩几乎不能呼吸,流了多少血才能染红这一片,人的身上能有那么多血吗?
奔跑过去,用尽全力把他拖到岸上,用手去探他的鼻息,虚弱的几乎没有,西就脑子一片空白,跪坐在他旁边,眼泪像断线的珠子刷地流下来,抽泣着轻轻拍打着他的脸,嘶哑着轻声说:“你醒醒,我要怎么做,你醒醒,你还不能死呀,我连你名字都还不知道……”
像是被汹涌的大浪兜头泼下,毫无抵挡之地,深深的无力感从心底窜起。她已经没有力气了,浑身都在痛,头昏昏沉沉的,她想救他,可她虽因病早逝,之前也是在和平盛世被父母兄长妥妥帖帖在手心宠了二十多年的,哪里遇到过这种事情,现在脑子空白,手脚发软,连帮他查看伤口的力气都没有。
“老头子,没想到有一对小鸳鸯掉下来了……”正当绝望像潮水一般把西就淹没的时候,一个调侃的声音传来,西就刹得抬头去寻找声音的来源。
一对老夫妇,俱是满头银发,但是保养甚好,脸容白净,看起来不过三四十,而且容貌甚美,目光有神。两人都着一身平凡的白色布衣,但浑身散发出一股凛冽的气势,稳稳当当得站在山壁中间突出的一块小小的岩石上,远远看着就像一对神仙眷侣,从天而降。老婆婆正笑眯眯地看着他们两人,但旁边的老头子却是眉头微皱,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高人!西就脑海中顿时蹦出俩字,顿时双眼发光,有救了!
西就赶紧调调转身子,面向他们,哑声说道:“我,我与那个,我与朋友被贼人追杀,不慎坠崖,他,他快要不行了,恳请二位高人垂手相救。”说完重重把头一磕到底,刷的眼泪又下来了,痛的。
“为什么呢?我又不认识你们。”老婆婆依旧笑眯眯的,说出的话却冰冷无情。
西就愣住,是呀,为什么呢,这年头哪有好人满大街跑的?
西就看了看男子苍白的脸,想到坠下来的时候他还用身体护着自己,咬牙道:“不知道两位怎样才能答应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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