悕雪双手环膝而坐,其实还是有点害怕他的眼神,于是别过头看向远方,但又忍不住时不时地瞄他一眼。
那个少年倒是很淡然,闭目养神,并没有理会悕雪的意思。
悕雪从面容就愈发断定他不是中原人,在加上他奇异的瞳色,就更加八九不离十,而且看他之前倒在这里的模样,应该也躺了有一天以上,或许是逃亡或者流浪才到了这里。
悕雪眉头紧蹙,此刻,她脑海中浮现出一个想法少年带回书肆。
悕雪并也不知他是什么人,而且书肆是卫铄的地方,突然多一个人要养,也不知道卫铄会不会同意,而且多一个人就多一张嘴,书肆原本就不优裕,这样只能才卫铄的茶钱里……
一想到这里,悕雪就开始犯难,只要能够让他留下,卫铄只是抱怨几句也就罢了,但万一因此勃然大怒,连带着自己把他俩直接扫地出门可怎么办?
悕雪再转头看了那个少年一眼,但是她又实在放心不下,这个跟弟弟年龄相仿的少年,当年他弄丢了弟弟实属无奈,现在终于能够自己主动选择了,怎么能甩手不管。
悕雪正想着,耳畔传来少年低语:“谢谢你。”
听到少年的这一句话,她惊讶地转过头去,突然觉得,自己之前的担心好像都是多余,不自觉地朝他莞尔一笑,心里暗暗发誓,无论如何她都要保住这个少年。
不知是暑热的氤氲还是身体的疲惫,少年迷眼,看到的东西有些模糊,但眼前少女的嫣然一笑,却好像拨开了这层薄雾,闪耀着的明眸,让他不自觉地想避开她的目光。
好像从她的眼睛看到了大漠夜晚的落日,而少年自己是只昏倒月下的一匹狼崽,茫茫漠野之中,他们是彼此的唯一,相依为伴。
……
“卫公子!卫公子!出来帮忙一下。”悕雪搀扶着少年,跌跌撞撞地迈进书肆的大门。
卫铄喜欢悕雪叫他“卫公子”,因为他说文人们的都这么叫,虽然两人关系变好,但悕雪对于他“装文人”这点依然看不过去,不过今天想着叫他“卫公子”或许就能把他哄开心了,没准就把收留少年的事情一口答应下来也说不定。
然而,此时的卫铄正在院子里的优哉游哉地跟周公喝茶,梦里,他刚要向周公讨茶呢,这周公的茶可不是谁都喝得到的,定是绝品,正期待着,就看见侍女模样的女子走了过来,但她手上没有茶,仔细一看发现是把藤条,藤条?为什么觉得熟悉,好像是做什么用的,对了!是造纸的藤条……然后姑娘就大声冲着他喊“卫公!卫公!”。
悕雪已经把少年扶进了院子里,一抬头,就看到刚刚惊醒的卫铄,正躺在摇椅上张牙舞爪的,似乎在躲避着什么。
悕雪放下背篓,把少年扶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自己也累坏了,将卫铄桌上的茶一饮而尽。
这是,卫铄也终于回过神来,看见悕雪居然牛饮他的好茶,刚还想阻止呢,但见悕雪又马上给她倒了第二杯,一饮而尽。卫铄突然想起她今天一人上山的事情,就不再跟她计较。撇撇嘴,伸了个懒腰,扭过头去正打算睡个回笼觉,结果就看到了那个灰头土脸的少年。
低头的少年费力地抬起的眼眸,就对上卫铄的眼睛,结果卫铄一惊,险些从摇椅上摔下了,他赶紧坐起身,还揉揉眼睛,结果就看见少年用那双薄墨色的明眸死死地盯着他。
卫铄慌慌张张,好不容易重新坐稳,摇头四处张望,确定自己,的确就是在自己的书肆。
“陶熙!陶熙!你在哪里?!”卫铄慌张地喊道。
悕雪刚刚把采摘回来的藤麻放进草棚,忽然听见卫铄急切地叫嚷,多少也猜到了是因为什么。她面无表情地走出草棚,用软糯糯地声音问道:“卫公子,你怎么了?那么慌慌张张的。”
卫铄疑狐地审视了一下悕雪,打了她一下,说:“你正常点。”然后赶紧起身,直接躲在悕雪身后,从一边探出一个脑袋,伸出手,稍稍用手指了指少年的方向,又赶紧放回去,问道:
“他……他……他是谁?”卫铄的声音有些颤抖。
悕雪莞尔一笑,带着卫铄主动走近那位少年,说道:“谁叫卫公子你刚刚在睡觉,叫你都没反应,这不是还没来得及跟你介绍。”悕雪转过身,把卫铄从她身后拉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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