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姜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小子,我并没有求你帮我抢回包吧,况且这包和里面的东西本来就不值钱,丢了就丢了。”
复曜没有再辩驳,只是安静地看着她,眼睛里带着一丝伤神。
“算了,起来吃饭吧。”王姜不知为何有点烦躁地说道:“你爸昨晚过来看了一眼就走了,看样子是把你扔给我了。”
饭盒里是热气腾腾的汤面,清亮的鸡汤上飘着几颗碎芝麻粒,一看就是王姜亲手煮的。
“喏,筷子。”王姜递过筷子,复曜却迟迟没有接过,“怎么?还要我喂你吃吗?”
复曜看着饭盒沉默了一会点了点头。
从刚才开始,他就在极力避免看右手了。那只瘦如竹节的右手上固定着留置针,灌着液体的塑料软管和纤细的血管被强行连在一起,用胶布固定着。只是眼角微微扫一眼他都觉得恶心。
“啧!你的胳膊只是擦伤而已,吃饭还是没问题的。”王姜把筷子塞进他手里不耐烦地说道。
“男子汉大丈夫,不要老想着靠别人。”
复曜深吸了一口气,勉强用右手夹起一筷子面条,还没放进嘴里就一头栽倒在床上。
“复曜!”
“护士…”
耳旁的声音渐渐淡了,一些稀碎的片段不住地往脑海里倒灌。
“妈…你别这样…”
“妈…你停下来!”
眼前的女人正从灰尘中捡起一支又一支废弃的注射器,拼命地往自己的胳膊上扎,仿佛那条干枯且长满脓疮的胳膊不是她自己的,又或者比起毒瘾的发作噬心般的煎熬,这点疼痛又算什么。
“妈!你忍一忍!忍一忍就好了…”复曜上前一把锢住这个已经失去理智的女人。
“…放开…咳…放手!”女人歇斯底里地喊着着,猛然间低头咬住他的手臂。
一股钻心地疼痛穿来,复曜想不出这么瘦弱的女人是哪来这么大力气咬人的。
烂掉的牙齿会更锋利些,不一会儿,复曜就感受到牙齿嵌进皮肤里剜心地疼,他只是分了分神的功夫,女人就已经挣脱出去了。
她踉踉跄跄地冲出门外,回过头用尽所有的理智冲他喊到:“苏曜,想活下去就去找你爸!”
那天是入夏的第一个节气,天气很好,屋子里洒满阳光,亮晶晶的灰尘就在这满屋子的阳光中飞舞跳跃,躁动的如同这一地鸡毛的悲惨。
女人站在门口,背着阳光,看不清脸上的表情,也许是平静,也许是哀伤。只有那双憔悴的眼睛异常明亮,像是大梦一场回过了神,又或着还装着什么东西。
“砰”一声,门被关上,门外穿来一阵窸窸窣窣上锁的声音。
再见到她时是在一条河边,瘦小的躯体肿成了巨人,那双眼睛再也没有睁开过…
再一次醒转过来,复曜感觉眼睛有些酸涩,他蹭了蹭脸颊旁的枕巾,果然是湿的。
头顶上方穿来一声叹息:“你晕针怎么不早说?”
“你说了,男子汉大丈夫,不能靠别人。”复曜头埋在枕头里闷闷地说道。
“…我错了,别生气啦,起来吃饭吧,我喂你好不好?”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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