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宣峻谢恩领赏,又将点心分与诸人。自己尝了一块,那熟悉的淡淡草药味道溢满唇齿。
旧时画面浮现起来,他眉头几乎瑟缩成一团。
那时二人相识的初年,彼时的端曌不过是异国倍受冷落的公主。即使到了大秦为质,也并未得到皇室的优待。
居住的别院不过尔尔,那时她酷喜读书,别院内外遍植花草,四时无断绝,春赏樱花就着飘落的花草饮红粉样的草莓酒,夏采莲子炖乳鸽,秋摘团龙黄菊泡雄黄酒,冬赏白梅熏肉。
第一次做了这掺杂了朝颜草的点心时,断续提起她的祖母。这草寻常,普通人并不会将它入点心。因着在一种野草中是极顶饿的,由着这个顶过了先女皇幼时一场苦战。
端曌提起那过往时,心底眼底都是亲情暖意。可这草的滋味并不为别人所爱,如今这点心搀入这个,有些可疑。若只是这草,却也无甚,里头偏偏还有槐花蜜并玫瑰露的滋味。
三钱玫瑰露两钱槐花蜜,是她从前的习惯。
夜里,皇帝从睡梦中惊醒,直言对不起先女皇的嘱托。星夜之间,忙到泰安宫请罪。那是先女皇的旧居,封存多年,供奉着先女皇的物件。
袁宣峻自然随侍,却在先女皇年轻的画像里窥见端倪。这位女皇年轻时候的容貌和如今的贵妃神似,唯有这贵妃身上,没有那种意气风发的风华绝代。
似乎是恭顺而又柔和的。
恭顺而又柔和的母亲?皇帝几乎痛哭,跪地不起。
先女皇实在太过于严厉,从未对他有半点柔和。唯一的柔和,仿佛在退位之后全给了孙女,也许是补偿对皇帝的亏欠,也许是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皇帝自然不知这里头的缘故,虽得了江山皇位,行事却越发荒唐。有时也未可知是不是对女皇权柄的叛逆。
深知这点的,是端曌,也是当初意图谋朝串位的皇后。皇后太稚嫩,在几番争斗之后病重,以至于无药可医。
皇帝想了许多,到了子女争斗的你死我活的时候,才明白一点先女皇的苦心。
而另一头的端曌已然是焦头烂额。
诸谋士说了许多,却未有半点用处。
驸马思考许久,才对皇长女与皇十六子联盟提出对策:“殿下,皇长女只怕不愿意等这位弟弟册封她为储君,十六皇子可是有子嗣的。”
端曌想了想道:“我这位皇姐自小抚养他长大,情分自然不同,信任也非旁人可以撼动的,退而求其次也在情理之中。”
“可若是反过来呢?若是皇长女继承皇位再册封十六皇子为储君,以他的多疑,纵然一时迫与端硕的权势,未必不会在关键时候按兵不动。只要他二人有一人的兵力不动,我们便有绝对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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