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凉好个秋,几只仙鹤排空而上,舒朗自在。
可惜,人却终不得自由,他默默地想。
“裴相,终是本宫连累了你。”坐在对面的宫装女子哀哀泣道,一行清泪滑过如玉脸颊,星星点点敲击在他的心上。
“娘娘莫要如此说,臣所作所为俱是为了大平天下,元启无悔。”
女子抬头,泪眼婆娑,似要望进他的心里,苦笑一声,蓦然起身,郑重对他行了大礼,“裴相此恩,本宫没齿难忘。”
他在心里叹道,自己身体大不如前,吐血之症渐成,北地边境苦寒,这一去,恐怕……
他深深地看着眼前的女子,似要把她的剪影印在心上。
女子起身,苦笑着看了他一眼,瞬间,从高台上跌落,玉兰花纷纷扬扬的撒下。
“皇后娘娘!”裴元启一下子坐了起来,喘了好几口粗气,才察觉这里不是岳阳老宅,而是京郊白马寺的厢房。
更香悠悠,书童在隔壁鼾声大作。
裴元启用袖子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这些年,自己总是翻来覆去地做这些怪梦。
这宫装女子到底跟自己有什么关系?为什么每次梦到她,自己心里都会就觉得既甜蜜又苦涩?
从前,他总担心自己将来会跟某位宫中女眷有纠葛,故意远远避在岳阳,这次还是等到临近秋试才回京。
如今,如今,却是不用了,这梦中女子分明就是昨日玉兰花下的女孩,面孔五官一模一样,只是年长数岁而已!
他还记得刚刚见到女孩时的那份心悸!这就像一个困扰了很久问题,忽然有可能知道答案,这怎么不让他激动?
只是梦中常常见到的男孩却不再是她的儿子,而是一个与她没有血缘关系的哑儿!
裴元启向来不信什么神仙鬼神之说,不过如今……
他长叹一声,看来这女孩注定前世今生跟自己有缘,不然怎么解释这奇异的梦境?
他再也睡不着,起身下床,推开了面向后园的小窗。
明月疏桐,繁星点点,神秘而悠远。
…………………………
老侯夫人原定是要在白马寺待上半个月的,只是忽然收到侯府传来的消息。
皇后将于十日后举办春宴,仅邀请了二十余位官家适龄小姐出席,纪烟雨和纪青虹的名字赫然在列,皇家为两位王爷选妃的意图再明显不过。
老侯夫人心下一松,忙告诉了纪烟雨,然而她最疼爱的大孙女却神色如常,并没有像此前出席宫宴的青虹那般欣喜异常,这颇让老人家摸不着头脑。
裴老太君得知消息后,顺势邀请纪家祖孙一并回京,老侯夫人也有心搭个伴儿,于是两家打点行装,准备第二日上路。
艳阳天,青石山门上苍苔斑驳。
方丈明远大和尚带领众弟子亲自送两位贵夫人上轿。
众丫鬟也将纪烟雨追围的风雨不透,就等着两位夫人跟方丈寒暄完,即刻启程回京。
正在此时,官路上传来了一阵“嘚嘚嘚”的马蹄声,众人举目望去,只见两骑健马正向山门奔过来。
甫到台阶下,来人干脆利落地下马,却是一大一小两个道士。
当先的道士杏黄衫子,玉簪束发,年约三十许,眉若远山,唇若施脂,笑眼弯弯,倒是少见的好相貌。
后面的小道士不过十几岁,稚气未脱。
“玄真!你怎么来了!”明远和尚激动万分,三步两步下了台阶,迎着来人过去,已经忘了还有两位贵夫人要寒暄。
“说来话长。”名唤玄真的道士一摆手中拂尘,微微苦笑,颇有点无奈。
“莫非这是,这是天都山的……”
“玄真道长!”
两位老妇人对视一眼,心中都惊奇万分。
纪烟雨不明所以,她不认识来人,只是觉得有一股视线总是追随着她的身影。
趁着众人都盯着玄真看,她忙回头一瞧,一堆仆从站在那里,却又无从考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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