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渡口以北十里外,吴念辞按飞鸽传书上要求的,带领“关郃冷事件”相关一干人等在此处等候谷天江,不论死活。
远处枫林尘土飞扬,三队骠骑飞驰而来,为首的一人坐骑为黑马,左右两人骑黄马,一人背剑,一人举旗,白玉龙戟上所织征旗上书“监军枢密使谷天江”。其余的尽是鲜红如血的红马,闪亮的鳞甲晃人眼目,盔顶的翎羽寒风中犹然不倒。
谷天江立马于俯身行礼的吴念辞身前,其后的怒马却未停下,将众人围了三遭,才得令下马。
盔甲响动过后,只剩一两声马儿的响鼻,吴念辞还在原地拱手作揖,他仿佛能感觉到谷江天那如耳畔呼啸的冷风般凌厉的眼神,于无声中煎熬,额间渗出点点冷汗也不敢擦拭。
“人呢?”谷江天终于开口了。“跑了,不知所踪。”吴念硬着头皮回答,“但是……”他还没解释完就感觉脖颈处一凉,谷江天的刀子架在了上面。
“杀!”一字才出,只见数十人头齐刷刷的落地,吴念辞不由自主的就跪在原地,不受控制的涕泗横流,屎尿尽出,“大人,大人,我……我还有线索。”吴念辞不顾疼痛用手紧紧抓住谷天江的刀尖尽量捋直了舌头求饶。
“你还有什么好说。”谷天江一脸鄙夷的问。“那……关郃冷之前在……金陵用过……韩真义韩统领的令牌。据说……他们私交甚好。”吴念辞握了握拳头说道。
“很好。”谷江天拍了拍他的脸说。铿锵整齐的收刀声后,三百缇骑留下这一地狼藉呼啸而去。
此刻运河上游的渡口,白为简正在和当地的渔民谈笑,“想不到,这捕鱼还有时辰的要求。那什么时候的鱼买的最贵呢?”。“一般是晚上去打得,鲜鱼送到江上的画舫上,那种鱼最为值钱。”老渔民回答,说着磕了磕自己烟斗里的灰烬。白为简赶紧从自己的袖子中掏出一包上好的烟丝给他续上。继续问:“老人家我看人家江上跑船的也不少挣,这打鱼挣得多还是跑船挣得多呢?”
“那跑船的挣得都是辛苦钱,背走他乡的,好不辛苦。那大江大浪的稍有不慎就害了命。我们这小船也没那跑远途的本事。”老渔民抽了一口烟解释说,“不过也有应急的,像那客船不在港的时候,客人又急。前几天就是邻家的后生就接了一个要去金陵的客人。虽然出手阔绰,但要求也奇怪,非要半夜子时出发,大半夜咣咣砸门。”
“人家出价高自有道理嘛。倒是吵醒了您了。”白为简笑着应和。
是夜,后生青虾的撑着小船慢慢悠悠的划进了码头。他刚跳上岸,黑影中突然伸出一只手,将他的脖子死死掐住,另一只手拿出一张画像,“这是三天前夜里坐你的船到金陵人?”阴沉的声音传来。青虾点了点头,那只右手劲力吐出,青虾脖子一歪就断了气,紧接着就被抛到了十数米外的水中。
五天后,鄂州境内,夕阳渐没,寒风阵阵。往日江南的翠绿尽减,枝头满是枯黄,寒鸦归去,聒噪声吵醒了马车中的关郃冷。腹中饥饿如野火弥漫,他看了看天色,想起上一顿饭还是在天蒙蒙亮的时候常婷婉扔给他的一碗稀粥。没好气的问前面赶车的白凝月:“怎么了这是,这可五个时辰没歇过了啊!”
没好气的问话换来的是一顿没好气的胖揍。紧接着车停下来了,白凝月将他从车厢里拽了出来,这时关郃冷才看清,白凝月脸上除了一双星眸外,围巾、睫毛、眉毛和刘海上挂满了白霜。
“要不是为了躲那妖女,我们至于这样嘛!都怪你,她劫了货你倒好还要劫回来,还大摇大摆给我送回来,干啥呢,示威呢?”白凝月抹了一把脸上的霜雪,继续拿鞭子抽关郃冷,数落:“要不是你瘫了,李校尉至于留下来殿后吗?他可是将你从官船上救出来的啊!”说着两行清泪流了下来,“你还在这……惦记着……吃吃喝喝。”
关郃冷盯着白凝月,长叹一声。脸上薄薄的绒雪被泪水晕开,白凝月知道他在看,不想示弱,将脸别过,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将熟睡常婷婉抱起,拿起一个小包袱扔下关郃冷向前走去。
白凝月在这风雪中踽踽而行,怀中的常婷婉因为寒风蜷缩的更紧了。天色昏暗,前面的灯火好像还是那么遥远,未曾有半点的明亮,反而愈发闪烁。
白凝月想到了师父,想到了百花谷的春天,想到了夏天的桂花糕。她不明所以的笑了出来,但笑声却是桀桀凄厉。紧接着泪水又不争气的落了下来,她又想到自从遇到这个身份不明,不知名字是真是假的关郃冷后她的泪水格外的多,就像那夏天的梅雨。
就在这情绪起伏中,白凝月的脚步也逐渐变得散乱,一深一浅,眼看就要栽倒在一旁的枯枝落叶中,一只手扶住了她的腰,将她揽到马车旁靠住,紧接着接住了怀中的常婷婉。
等她悠悠转醒的时候,她正躺在一间简陋但是温暖的土坯房子里。桌子上一碗滚烫的姜糖水。她喜出望外的喊:“李牧之是你吗?”房门打开,却是常婷婉端着一碗糖水进来,高兴地说:“姐姐你醒啦。”。“小公主……妹妹,是谁送我们过来的?”白凝月问。“还有谁,就是那个关大叔,他原来一直在装病哎!好坏的说,他两天前就好的差不多了,只有一条腿一瘸一拐的。是他驾车带我们过来的。”
“谁告诉你我好了。明天还是你驾车。我还得休息一天。”关郃冷转头进来说,递来了两块烧饼解释:“来得晚,大半夜就剩这两块了,你们先吃,我向前街的屠户买了点儿生羊肉,不过冻透了,你们要早起赶路的话,早点儿睡,我……”
“没事,我等的及。”不等关郃冷说白凝月抢着表态。“还不知是谁就知道吃吃喝喝。”关郃冷苦笑着说。
“你说啥?我没听清。”白凝月放下嘴边的糖水高声责问。“我,我去看看我的羊肉去。”关郃冷说着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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