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一位扎着马尾辫的姑娘,穿着一件橘色的工作衣,坐在路边的椅子上特别显眼,她的面前是大片大片的绿色草坪,荷兰的草坪四季常青,她的右边是一颗大树,所剩无几的树叶在树枝上瑟瑟发抖,如果把眼前的这一幕画成九宫格,这位姑娘的背影正好在左边的竖线上,而那颗树正好在右边的竖线上,一高一矮,使得整个画面错落有致。而长椅子正好在下横线上,忽然一只小鸟飞过来,在椅子靠背上歇了歇脚,又飞走,姑娘侧过脸对着小鸟说了一句:“你从哪里来,我的朋友。”
这是宅宅的声音,有气无力,与前些天满血复活的宅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前些天,宅宅接到餐厅老板的通知,可以开始上班了,这是宅宅在荷兰的第一份兼职工作,是接触社会,锻炼自我的好机会,宅宅兴高采烈。
上班的餐厅在小镇上,这个小镇具有700多年的悠久历史,牛栏和美素的牧场就在这里,经常走着走着就是蓝天白云下青草幽幽,牛羊成群,一派好风光,小镇人口不多,无论乘公交车,还是逛商场,没有一点拥挤感。运河随处可见,运河边最多见的是晒太阳的人们,以及各种随意停放的自行车。酒吧餐馆一般就在运河边上,宅宅打工的餐厅也是在小镇运河边,门面不宽,但是店堂里面很具纵深感,以前荷兰收税的依据是门的大小,门越大,交的税就会越多,抠门的荷兰人当然就把门建的很小,但是窗户却很大,这样既有助于采光,而且如果搬家,家具还可以从窗户运进去的。
这是一家中餐厅,老板荷籍华人,宅宅由于不会荷兰语,所以不适合做服务员,最重要的是没有餐厅打工经历,所以被安排在后橱洗盘子,宅妈好久没联系宅宅了,那天正巧下午宅宅做好了中市,宅妈拨通了语音。
“洗盘子啊?你能行吗?洗盘子累不累啊,如果生意不太好就太棒了,可以少洗点,哈哈。”宅妈电话那头关切的很。
“刚开始做,感觉还好,一点点累,洗干净了还要擦干,老板抠门,也不买个洗碗机。”
“有了洗碗机还要招你这个洗碗工干啥,哎,其实洗碗机可以反复使用,不用招人的,还可以省下你的工钱呢,老板怎么想的啊?”
“老妈,我是小时工,有洗碗机的话,只管洗碗,我还要扫地擦地呢,这些洗碗机代替不了的。就当锻炼身体了,放心吧,没事,多做做习惯了就好了。”宅宅想到不能让宅妈太担心。
有时候聊天,聊着聊着宅宅和宅妈就进入了“谎言”模式,总把委屈说成我很好,总把压力说成我没事,这样善意的“谎言”也表达了宅宅最真的情。
其实宅宅这份兼职做的并不开心,那不是一位和善的老板,是一位喜欢训斥员工的老板,店里员工一直在换人,一直在招人,宅宅想到因为这样,所以那么快找到工作。坐在长椅上的宅宅,思绪随着那小鸟飞的好远,她把自己变成了老板,老板成了洗碗工。
苦瓜脸的老板蹲在地上,右手拿着刷子用力地刷着防滑的瓷砖地板,左手拿着抹布,一边刷一边擦。宅宅双手插在腰上,对着老板大声呵斥:“用那么大力气,地板被你弄坏,你陪得起吗?轻点刷。”
“看,看,看,这儿缝隙里没有刷干净,没吃饭吗?脏的地方要用力刷,面上不是太脏的地方轻轻刷,这个还要教你啊!笨死了。”宅宅凶神恶煞地走过来,火气很大。
老板嘴里一个劲地:“是,是,是。”
一会儿宅宅吆喝老板洗盘子,老板直起他那老腰,磕磕碰碰走到水池边,宅宅把碗和盘子从大堂一个一个飞过去,就像玩飞碟游戏一样,老板在水池边一个一个接住放水池里。宅宅飞过去一个蘸了好多番茄酱的盘子,正好盖在老板脸上,“嘌”一下,老板成了红僵尸脸,盘子“咣当”一下掉地上,紧接着又是一个蘸了好多蛋黄酱的盘子飞过去,“噗”一下,蛋黄酱飙到老板脸上,盘子接住了。再来一个胡椒酱的小碟子,“嗖”一下,老板那花花脸上又增添了颜色,宅宅露出了一丝笑容,有那么点小邪恶。
不知不觉一只小狗狗“汪、汪、汪”地飞奔到宅宅脚下,宅宅摇了摇头,彻底缓过神来。低下头:“呀,这是谁家的小狗狗啊,怎么这么可爱,叫什么名字啊?”
“它叫雷欧,Hi,我叫阿彦,我看你坐在这里好久了,你的背影好美,我在窗户边看着就像一幅画,刚才又看了一眼,你还没走,就带小狗狗过来散散步,你不开心吗?”阿彦开门见山道。
“是有那么一点,我在纠结,因为我刚找到一家餐厅打工,可是很累,老板又凶,我是咬咬牙继续干下去呢?还是辞掉这份兼职。”宅宅想了想还是如实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这样啊,你跟我说说这个老板可以吗?我看能不能帮你分析分析,哈哈,我是学心理学的,在这边读研究生,正好可以收集一些案列。”阿彦也是非常坦诚。
“老板就是利用不对等的关系,一直找我茬,我感觉我很努力干活了,他却让我不断意识自己是低人一等的。”宅宅说了些餐厅打工时候的经历。
“如果老板反复挑剔你的缺点,你不采取措施,将会慢慢承认自己很差劲,认为老板说的对,老板是为你好。你在思考就对了。”阿彦直言。
“那从心理学角度看,老板是不是心理有问题啊?”宅宅继续追问。
“这个蛮明显有点人际暴力倾向,有暴力从属性的特征,老板想有意无意地凸显自己,找你缺点,不停在精神上控制你,现在你首先要意识到你自己的内在价值。”阿彦点到为止。
是呀,缺少这份受气的工作不能活下去了吗?不,绝对不,是啊我的价值。宅宅和阿彦相互留了荷兰的电话,宅宅跟阿彦表示,希望能经常见到雷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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