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风大的,都迷了眼睛。”
孟懿宁在北风中快步走着,裹紧了衣服。身后少了春夏一抹明艳的颜色,总觉得身边空空的。
前日被刺客暗杀,春夏受伤,心中颇为懊恼。
景池自知无法安慰孟懿宁,便让人上了各种好菜端到孟懿宁房里。
孟懿宁之前很少在自己房子吃,要么跑到顾子安的屋子里,偷偷关上门,慢慢悠悠的翘着脚吃个满嘴。
要么就是跑到下人那里,胡吃海塞一些顶个饱。
有一阵她总怕自己吃饱了,穿暖了,就记不起以前的事情了。
但顾子安怕她这样随意,身子就不长了,老是强行给她塞一些坚果糕点,让她补补身子。
张霁来了,两人的手头比过去宽裕,现在可以上街四处看看。
顾子安总记得刚来大夏的时候,孟懿宁不过十岁,总嚷嚷着要上街看看。
那时,她的话终于比刚见他的时候要多一点了,也终于开始提要求。街上有五颜六色干花铃铛腰包,风吹起来伴着花香,蝶萤飞舞。
只是那时生活还拮据,大部分银两还要备用作不时之需,孟懿宁渴望的大眼睛,和硬生生吞回去的欲望看在了顾子安的眼里。
孟懿宁看着他低眉沉思的样子,问道:“你怎么了,想什么这么出神?”
还没等顾子安回答,她眼睛圆滚滚的一转,看到旁边花楼里的姑娘,卷起珠帘,花枝招展的挥着手帕,一个个浓妆艳抹,胭脂粉黛的香气浸透了清冷的冬天。
孟懿宁仰着头嘴角一瞧:“你莫不是在看其他姑娘,心生什么念想,所以才闷头起来。”
她用指头轻轻的点着,一边看着顾子安棱角分明的脸。
顾子安笑了笑,摸摸她的头:“闹。”
“那个腰包,野花做的那个,你要吗?”
顾子安冷不丁的问了一句,孟懿宁一时没反应过来,“啊?”
她看向那个腰包,四合如意图案的绸缎腰包,上面还绣着几朵倒挂金钟,穗穗上串着小铃铛,响起来十分悦耳,像是春天黄鹂伴着在野花丛中歌唱。
她看着那个腰包:“我带腰包走觉得不太方便,若打杀起来,丢了我可哭啊。”
顾子安一乐:“刚来时,你想买个腰包。因不宽裕,就没允。那时虽然年幼,你也没哭闹呀。”
他叹了口气:“一直想给你买一个,也算是圆了你当年的念想。”
孟懿宁心中一窒,然后点点头:“好吧,亏你也婆婆妈妈的。”说着便蹦蹦跳跳的跑到前方商铺挑起腰包来。
顾子安快步跟上,也不说话,看着她的背影。
孟懿宁今天梳了一个羊角辫,像个十岁的小姑娘一样可爱。最近吃的又丰富,整个人看起来白白净净的,活泼的像一只小兔子。
她一路挑选着细碎的小饰品和零食,顾子安只是微笑着跟在后面付钱。
“别吃了,一会儿就到酒楼了,你还要留着肚子吃米雾豆花煲呢。”顾子安看着她左手举着鲜花酥饼,右手捧着山桃拔丝串,好心提醒道。
孟懿宁回过头来,嘴上还挂着金黄色的糖油,“嗯,记着呢。”
两人刚到酒楼,孟懿宁便迫不及待的点上了自己想吃的菜。她发现原来饿着也不觉得什么。现在吃得好了,却顿顿都想好吃的。
坐在二楼大堂,看着来来往往的人,有旅途中打尖住店的,也有像他们一样专程来这里吃一顿好菜的,熙熙攘攘。
顾子安选这个酒楼也不全是为了美食,这里往来行人络绎不绝,是承平城里有名的打探消息的地方。
只要你肯出钱,就一定有人帮助你找到想要的信息。只是这一切,当然要等孟懿宁吃饱了才能进行。
孟懿宁吃着米雾豆花煲,头也不抬,絮絮叨叨小声的说:“这可真有些像家里的味道,不知道厨子是哪里人?我们将军府旁边的巷子,有一个小小的铺子,只做豆花煲,有蟹肉瑶柱豆花煲,有酒酿虾丸豆花煲,也有绿茶和松蘑的,特别好吃。配上蜜枣松仁糯米饭,整个冬天都暖和起来了。”
“但是啊,这么多年,估计都不在了。若是以后有机会,我也想带你去看看。”孟懿宁回忆着,有些红了眼眶。
顾子安苦笑不已,连忙安慰她:“别想这些了,赶紧吃,还有要事呢?”
“嗯。”孟懿宁一旁吃着,一旁感受着背后的目光。
这里买卖消息的人,都十分精明,又在这一行当混了这些年月,谁来吃饭,谁来打探消息都是门清。
他们坐在座子上,一脸云淡风轻,却又急急忙忙装作不经意的往两人这里撇着看,有人想上前问话,却又被旁人按住了。
这里的规矩是只能买家问,卖家不可上前打探打扰客人,坏了酒楼的生意。
眼看这二人穿着不像来这里打尖的,锦衣貂裘,女孩子头上别着蓝花蝶翠玉簪,蝴蝶翅膀栩栩如生,在阳光下晶莹剔透的还有细致的纹理,一看就是罕见之物。
不过,这也是景池昨日送给孟懿宁的,还笑着说配她一副冷脸,倒是正好。
昨天孟懿宁一天没个笑脸,整个人都透出了丧气的感觉,正好这一句话,逗得她乐了起来。
一群人虎视眈眈盯着两个人的背影,只看孟懿宁吃个没完,还像个妈一样一个劲的往顾子安碗里夹菜,嘴上一直叨念着,这个好吃。
这里的冬笋蜂蜜火腿算是一绝,经常有远到的客人前来品尝。
火腿鲜香可口,又带着一丝丝槐花蜂蜜的香甜。
两人的样子看起来,倒是真像来品尝美食的。
只是身后的人,早已经盯上了他们眼中的这两块“肥肉”。
孟懿宁刚把筷子放下,擦了擦嘴,便感觉到身后的目光。
她斜着眼睛调皮的看了一眼顾子安,坏笑着。
顾子安拍了拍她的肩膀,回头瞟了一眼那些人,又接着吃了起来。
那伙人中有一个穿着棕色大褂,带了一个羊皮裘帽的壮汉走了过来,脸上还有一道明显的疤痕。他一副悠哉的神色,靠近了顾孟二人。
“请问两位,可有需要帮忙的事情?”他探着头,哈着腰,只是眼神还慢慢的打量着眼前这个十六岁好胃口的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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