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向父王央求着让顾子安给自己当个陪读。
顾世子文文弱弱的,看起来激不起什么风浪,夏王又宠溺四皇子,当时就允了。
于是,顾世子就在瑞王府里平安度过了四个春秋,外界都快忘记了这个他国世子。
其实,瑞王也很害怕放虎归山,日后兵戎相见。
但是多年相处,顾世子性情温和,都不曾杀生,连杀鱼杀兔都不敢。
原来春猎的时候,也不开弓,只是在一旁喝彩。别人在一旁烤鹿的时候,他也离得远远地,坐在湖边石头上看书。心里便放下心来。
而顾世子这边也多亏了通晓医理的春夏,不伤心脉的情况下让他生了好几场大病。使日日暗地练武的顾世子坐实了这个体弱多病的名头。
顾子安回来时,张老正和孟懿宁聊遇刺和中毒的事。见了顾世子说:“如果燕戎与北阳内部勾结来杀你倒是件好事。”
顾子安眼中闪过一丝惊诧,随后又点了点头,思索着。
窗外北风呼啸,接下来的话,让顾子安不寒而栗,呼吸不安。
张老眼睛直盯着窗棂的祥云雕花:“我此次前来,还有一事要通知你。”
顾子安看着老师的严肃的背影,心口有些发凉。
张霁默然了半响,终于缓缓地开口:“先王去世后,我命赵太医偷偷去看过,手指尖黑紫,嘴角乌青。”
顾子安愣了一下,风突然间猛烈的刮起,轰的吹开了大门,冷风席卷而入。门外丫鬟恭敬的又把门合上。
顾子安不知道自己什么表情,全身僵硬了起来,气血凝滞。
几天前得知父王病逝的消息,虽八年未见,但也难免悲伤。如今得知是中毒身亡,错愕之中,是惶恐和愤怒。
张霁回过头看着顾子安僵直抗拒的样子,拍了拍他的肩膀。
袅袅青烟从香炉升起,香气弥漫在房间中。
“可知,是谁?”
“得益者。”
一阵心悸。
“我母妃呢?”
“一切安好。”张霁安慰似的看着他。
顾子安叹了口气,点点头。
“你走这八年,朝堂诡谲,混乱不堪。你父王自四年前大病一场之后,身子每况愈下,如此想来,也可能是中毒的征兆。”
“朝中可有人与燕戎勾结?”顾子安追问。
“有。”张霁断了断,“这些时日赵王后临朝,其兄弟二人赵一恩,赵二泽执掌公众一切大事。与燕戎交好,双方使者络绎不绝。”
顾子安记得赵王后,更记得赵王后的儿子,大皇子——顾崇武。可能那个妈太聪明了,生的这个儿子愚钝压抑而狭隘,曾经因为茶凉了,宫女沏得慢了些,便扬手把暖炉掀了过去,碳灰扬了宫女一脸,整张脸烫出泡来。这还不够,又听闻被拖下去打死了。
“而且,他们盯上了风华郡主。你走后的第五年,风华郡主的父亲去世,她接替了父亲的位置,手握两万兵马镇守西面疆土。一直未嫁,听说赵王后三番五次邀请她回到阳上,但郡主都以有小股敌人骚扰为由拒绝了。”
“胡闹!”顾世子生了气。
她与夏风华一同长大,在大夏的这些年里,也听闻她成长为一个英姿勃勃的女将军。
顾子安又把信件的事情告诉了张霁。
张霁听完,思考了良久:“这事儿,我得帮你一把。”
深夜。
无边无垠的黑暗里,点点烛火,随风摇曳。
“报——”
马蹄声撕裂皇城寂静的夜空,一个人影快马加鞭飞驰而入。
御书房灯火通明,夏王景成看在紫檀雕花桌案上一封有些折皱的信件,一字一句细细看着,眉头深锁。
旁边站着的是这些年为景成南征北战的文臣武将,张仲丞相和廉覃大将军。
良久,景成把信递给二人,长叹一声,神情犹豫。
桌案上除了笔墨纸砚,还有一封今中午调查行刺北阳世子的街巷时候,发现送来的纸条。
纸条的内容与信笺不谋而合,“”事成后,告之北阳”。
什么事?
刺杀北阳世子。
为何?
张仲看过信笺,暖暖的开口:“殿下,老臣还有一密报。”
“请讲。”
“密报说,北阳先王顾章死的时候口鼻黑紫,耳中有血。”
廉覃大将军一听,还没等景成开口便问了起来:“消息属实?毒杀自家君王,能得什么好处?顾子安虽是世子,但是在我大夏,赵王后的孩子若是想当皇帝,也不在这一时半刻的。微臣看,一定是有其他原因。”
张仲丞相说:“现如今燕戎与北阳勾结,还刺杀北阳世子,只怕日后两国合力对我大夏不利。”
“北阳在北,燕戎在西,若两国勾结,必定形成钳氏合为我大夏的态势。仗之天险,也十分不利啊。”廉覃感叹道。
夏王景成沉静道:“寡人派人跟着燕戎使团的人,信件是侍卫从城外密林的小路上截到的。燕戎与北阳有瓜葛,北阳先王中毒而死,与燕戎脱不了干系。两国同盟,对大夏不利,必须从中瓦解他们的同盟关系。”
张丞相道“臣以为,这些年不曾亏待北阳世子顾子安,他性情温和,体弱多病,加以利用,倒是一个不错的人选。不过还有些疑问。”张丞相一边缕着花白的胡须,一边说道。
大将军廉覃也随之附和,多年征战,粗旷的声音说:“那顾世子,咱们盯了这么多年,也没出什么大篓子。身旁那个小丫头,虽然有点功夫,但我总觉脑子笨,受过刺激似的,板着个脸,见谁都不笑。”
张丞相听着大将军五十多岁还关注如此事情,眯起眼睛笑了起来。
“不过现在北阳内部都乱得像一锅粥,咱们可以趁机布局一番。赵王后的儿子不可信,但是顾子安就可信了吗?八年没有任何疏漏,要么是他真没有,要么是他绝顶聪明。况且赵王后的儿子顾崇武听闻性格别扭,又生性残暴。这样的人当君王,对于我们来说想必比顾子安更为合适吧?”张仲说出了利弊。
廉覃道:“顾崇武若当了王,未必会掌权,而是多半被赵王后和燕戎控制,到时候两国一联合成夹击之势,咱们怎么办?
而顾世子为人淡泊,这些年咱们对他不薄。如果此次真是燕戎刺杀他,那他必定不同燕戎站在一边,若真如此,我们倒可以护顾世子周全”。
夏王把玩着手里已成浅琥珀色的香珠,良久点了点头,招侍卫进来,说了一句:“都安排下去吧,盯紧燕戎和北阳的人。”
夏王在顾子安和顾崇武之间犹豫不决,是因为他无法判定顾子安一定会向着大夏,而夏王也不知道顾子安是否知晓刺客就是燕戎的人,所以他需要推波助澜。
“最近,你盯着鹤家如何了?”
“鹤家总管失踪后,钱财一直没有动向。可能是卷钱跑了,鹤家这么大的事都没有报告,确实有所蹊跷。”张仲捋了捋胡须。
夏王听闻鹤家卖官一事,令张仲调查,本来查到了大批金银,却又因为管家失踪被迫终止。大夏清明,不允许百官贪赃枉法,而二十年前的傅家一案,便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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