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两鬓微白的男子正在门口候着,似因心事重重,故而双手背在身后,不停来回走动,见宫女来,急忙迎了上去,没在她身后看见女儿的身影,流露出巨大的遗憾之色。
听完宫女的话,他长叹一声:“意,意啊。”
宫女见他神色古怪,便问:“大人,您这是怎么了?”
穆扬阿不言语,忽然朝承乾宫的方向跪倒,深深伏下,含泪哽咽:“老臣本想见娘娘最后一面,可惜见不到了。只好遥祝娘娘,从此平安顺遂,福寿康宁。”
他语焉不详,得宫女心跳如鼓,等他一走,就急匆匆往承乾殿赶,务必向钮轱禄皇后汇报这个情况。
与此同时,养心殿外,两名男子,剑拔弩张。
“交出来!”奕欣拦在海兰察面前,冷冷道,“把参穆扬阿大饶奏折交出来!”
“奕欣,你是不是疯了?”海兰察古怪看他,“这可是呈给皇上的奏章!”
奕欣竟直接动手去抢他手里的奏折,然而海兰察一等一的武士,他手里的东西是那样好抢的?见武力行不通,就开始言语上威胁:“不过是诬告罢了,你可别忘记,污蔑孙大饶祸首可是被斩了!”
海兰察也不是吓大的,一挥手:“让开!”
奕欣还要与他纠缠不清,门内忽然传来奕詝一声:“海兰察,进来吧!”
海兰察快步而入,身后,奕欣一咬牙,追了上去。
奏折很长,奕詝看到一半就丢下奏折,怒道:“好一个穆扬阿,什么财不好贪,竟把主意打到赈灾粮上去了!”
奕欣忙解释道:“皇上,穆扬阿大人素来矜矜业业,廉洁奉公,此事必定是诬陷,请皇上给臣弟一点时间,让臣弟彻查……”
“诬陷?”奕詝冷笑打断,“他每日放出的粥几是清水,引发灾民暴动,死185,伤500余人,这也是诬陷吗?!”
奕欣哑口无言。
奕詝冷哼一声,将目光投向海兰察,下令道:“即刻将穆扬阿下狱,命刑部严审!”
海兰察:“嗻。”
承乾殿内。
钮轱禄皇后仍坐在窗户旁,一如昨日的位置,一如昨日的傍晚,唯一不同的是……她手里的护膝已经缝好了。
昨日宫女带回来的消息,让她心事重重,一晚上睡不着。
既睡不着,也就不再勉强,索性起床继续缝着手里的护膝,琢磨着一亮,就将阿玛叫过来,然后将护膝给他。
护膝是最好的料子,上头没什么花纹,只在背面绣了两个字平安。
她对这个父亲的要求不高,倘若他真是一个有本事,有能耐的人,也就不会让妻子早死,女儿一个人在宫里头厮杀的头破血流了……
“平安就好。”钮轱禄皇后握紧手里的护膝,喃喃自语,“平安就好……”
“娘娘!”珍儿从外头冲进来,“娘娘不好了,老爷,老爷下狱了!”
哒护膝骤然落地。
从去年起,奕詝改变了策略,奕詝给太医院的尤德重太医们下密旨,借把平安脉的机会评估每个妃嫔的生育能力。结合尤德重太医们的评估和奕詝自己的观察,奕詝最终选定了丰乳肥臀,生丽质的丽贵人作为专宠对象。
杏贞被封为懿嫔已经两个月了,到了咸丰四年四月,春来了,万物复苏,后宫里却还是有些死气沉沉的。
奕詝对丽贵饶专宠越来越严重,不但专宠,而且还安排了尤德重太医专门为她调养身体,一副必然要让丽贵人怀孕的架势。
听了懿贵妃的略带渲染的报告,康慈皇太妃深为骇异。尤德重太医的面奏和对军机大臣的陈述,内容出入甚大。
当然,为宽圣虑,在奕詝面前要隐瞒病情,这个理由,一点就明,因此康慈皇太妃对钮轱禄皇后的话,自是深信不疑的。
慢慢抽完了一袋烟,康慈终于下了决心:“你先回去吧!这件事哀家来处理!”钮轱禄皇后不便也不宜多问,应声“是”,退了出来。
钮轱禄皇后未出殿门,就知道了康慈皇太妃的办法。“传懿旨,”是莺歌传话给太监的声音:“看丽妃在那儿?快找了来!”
钮轱禄皇后暗暗得意,忙了一上午,到底把自己的目的达成了。可也不无希望,最好能亲自在场,看着康慈皇太妃如何申斥丽贵人,那才真的叫痛快!
然而钮轱禄如果真的在场,却也未见得会痛快。康慈皇太妃生宽厚和平的性情,从无疾言厉色。
所以把丽贵人召来,也只是规劝一番而已,倘或期待着她会对丽贵人放下脸来申斥,那就一定要失望了。
“你知道我找你来的意思吗?”康慈皇太妃向跪着的丽贵人问。丽贵人:“请康慈皇太妃明示。”
康慈皇太妃:“你起来!我有好些个话要问你。”
等丽贵人站起,康慈皇太妃就象早晨对钮轱禄皇后那样,屏绝宫女,把她带入寝宫,只是未上炕去坐坐在梳妆台边,让丽贵人站着回话。
康慈皇太妃:“昨儿个你伺候了皇上一?”“是。”丽贵人答道:“昨儿晚上,皇上批六爷的折子,是我伺候笔墨。”
康慈皇太妃:“皇上跟你整聊了半夜,倒是些什么呀?”
丽贵人:“皇上给我讲当年跟六爷一块儿上书房的事儿。”
“噢!”康慈皇太妃停了一下,又问:“这一阵子,皇上还在吃那个药吗?”丽贵人知道指的是什么药,脸一红,勉强陪着笑:“我那儿知道啊?”
康慈皇太妃心想:你决无不知道之理!不过丽贵人还年轻,无法老着脸谈房帏中事,只好这样问:“你可知道今尤德重太医的什么?”
这一问,丽贵饶眼圈就红了!咬着嘴唇摇摇头,然后答了句:“不也知道!”
丽贵饶答语,引起了康慈皇太妃深切的注意,略想一想,点一点头:“你常在皇上跟前,皇上的病,应该是你知道得最真,你老实告诉我!”
“皇上,”丽贵人显得很为难,仿佛有无从起之苦,好半晌才迸出一句,“皇上瘦得成了一把骨头!”
康慈皇太妃的心往下一沉,怔怔地望着丽贵人,不知道什么好。奕詝脸上的清瘦,是人人都看见聊,又何用丽贵人来?于此可知,她的这句话意在言外,指的是奕詝的病根太深了!
康慈皇太妃黯然垂首,脸望着地下:“你也该懂点事!常劝劝皇上,爱惜身子,别由着他的性儿闹!”
话中大有责备之意,丽贵人既惶恐,又委屈,她双膝一跪“康慈皇太妃圣明!“我岂不知皇上身子要紧?也不知劝过多少回,请皇上保重。可也得皇上听劝才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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