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下,吓得小李子再不敢多说一个字。但晚上睡在床上,思前想后,觉得以后自己必须改换门庭,以全副心血精神伺候兰答应。
又想到自己之前满心里都是想方设法把兰答应逼到绝境,自己才能从万岁爷那里讨赏,反倒被赏了一百耳光。
小李子象个含冤负屈的童养媳似地,躲在被窝里整整哭了一晚上,脸上的红肿未消,眼睛倒又肿了。
说来也真有些犯贱,宦官的身体,受后天的戕贼,有伤天和,所以他们的许多想法,绝不同于男子,甚至亦有异于一般的妇人。
小李子让杏贞一顿骂得哭了,却从眼泪中流出一个死心塌地来,尽自琢磨着如何才能博得杏贞的欢心,如何才能赢得杏贞的夸奖?
惟有这样去思量透彻,他觉得一颗心才有个安顿之处。
道光三十年五月十一是康慈太后的四十大寿,毕竟是养育了自己十年的养母,奕詝的意思是要大办。
静皇贵妃自然升级为“皇贵太妃”,然而太妃心中的遗憾却多于悲痛。
大行皇帝生前,因为思念孝全皇后之故,自己虽然摄六宫事,却始终得不到皇后的名分。
如今丈夫已经过世,亲子却无缘大统,苦等了这么多年,自己想得到一个皇太后的名分,竟然是要仰仗养子的意愿了。
而养子奕詝的孝顺虽然滴水不漏,却似乎无意给这位养母上皇太后的尊号,这就不能不成为康慈皇太妃的一个心结。
“不过,所幸来日方长,自己也还可以等等看……”太妃心中隐隐有些滞涩,却只好自我安慰地想。
请安完毕,奕訢在母亲面前站直了身体,截去了一小截的发辫顺势垂落下来,在白布罩衫的背景下轻轻晃动着。
皇子们的生活空间是很狭小的,皇族未经过批准是不准出内城四十里。阿哥们就只能在自己府里寻摸着怎么闹腾,发展各自的爱好。
皇五子奕誴府里喜欢养戏子,每天都差不多要在府里演戏。而皇七子奕譞喜欢研究小点心,每天都会有几箩筐刚做好才几个时辰的点心被倒掉。
皇上有众多的皇子,可是皇子的俸禄微薄,要想多些俸禄就有获得更高的爵位。
不能封王的皇子处境尴尬不说,还有可能被赶出北京,如果那个皇子封了王,内务府就会四处勘探房子,如果房子需要兼并到自己的宅子,可能就要搬府。
皇子要封爵要考试,考试内容包括满文、汉文、骑马、射箭,成绩优秀的人授封,如果不合格,明年还要应考。
本朝皇子六岁入上书房,十八岁才能出上书房,虽然先皇遗旨封奕譞为亲王,奕詝却以奕訢还在上书房读书为由,迟迟不下旨。
奕訢聪明十岁就考过了步箭,十四岁考过了马箭,先皇驾崩后却总是想方设法地逃课,几乎不把明年的结业考试放在眼里。
康慈皇太妃可是给她的奕訢挑了个她中意的媳妇。
奕訢的嫡福晋瓜尔佳氏是热河都统桂良之女,是个老实巴交的好姑娘,不爱花儿粉儿,且还不喜打扮自己。
话也不多,性格也太无趣,长得也没有什么特点,唯一让人关注的是她那总也减不下去的水桶腰。
这天,奕訢刚回来,就看到一个丫头跪在客厅的地上。奕訢问:“怎么了?”
福晋说:“爷,这丫头没伺候好您的鸟,鸟死了。”
奕訢只淡淡地说:“我当什么大事。”福晋扫一眼丫头说:“死都死了,快把那只鸟处理了,别再出岔子。”
奕訢虽然没有说什么,却感觉心里有些发毛,这个女人冷到极致。奕訢又赶紧躲到他的书房去了。奕訢无奈地看着案上堆地高高的一摞书,一想到皇子考试,他就心乱如麻。
瓜尔佳福晋望着奕訢消失的背影,欲言又止。三年前初见奕訢时,他的模样却在她脑海里越来越清晰。
奕訢高高的个子,偏瘦的身材,黝黑的肌肤,棱角分明的脸上,高挺的鼻梁与薄薄的嘴唇,洒脱不羁,她是那么喜欢奕詝,可是却始终无法亲近他。
自打瓜尔佳氏在前门大街买胭脂时,碰到了出宫游荡的奕訢,奕訢便住进了她的心里。
阿玛桂良不知道从哪里知道这件事,回家之后让人四处打听女儿看上的年轻人,明察暗访才知道正是皇六子奕訢。
桂良看奕訢精瘦精瘦的,猜想他骑马射箭的本领应该不错。相貌堂堂,又干练,又不拘小节,以后一定能够仕途得意,飞黄腾达。
正好当时道光皇帝也有意给奕訢指婚,桂良马上找了当朝首辅曹振镛帮自己游说道光皇帝。
桂良和曹振镛是老交情了,也不饶弯子,开门见山:“曹中堂,老夫有一个女儿,今年十四岁了,听说当今圣上想给皇六子指婚,我想把女儿嫁给他。”
曹振镛向道光皇帝推荐了桂良之女,道光皇帝自然要和康慈皇太妃商量。
康慈皇太妃完全没有思想准备:“桂良只是个热河都统,实在配不上我们的奕訢。”
道光皇帝说:“静妃,这你就不懂了,桂良聪明干练,年轻的时候就当了河南巡抚,云贵总督,现在又是兵部尚书,是个实力派人物。
这样能担大事的人来辅佐我们的奕訢,奕訢将来又能差到哪里呢?再说就算桂良的女儿长得稍微差一点,你难道就不会帮着奕訢选几个美妾!”
就这样先皇道光皇帝和康慈皇太妃达成了一致,奕訢又是个暴脾气,得有一个人让奕訢从心里接受这门亲事,否则到时候水火难容就不好了。
这么艰巨的任务,道光皇帝马上就想到了奕詝,让奕詝来说服奕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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