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金幼孜忍不住问道。
“叫我樵四就可,我是辎重营里运薪柴的。”他笑呵呵往火里又添了许多柴火,火势愈加旺盛。
金幼孜将靴脱了放在火堆旁的石块上烤着,忍不住将早已冻得麻木的脚也凑过去,顿时暖和了许多,不由道,“多谢”
樵四递给他一个粗陶碗,“这石锅里是我煮的野菜汤,算不上好喝,但暖暖身子足够了。大人尝尝!”
金幼孜闻着那香味早馋了,当下也不推辞,舀了一碗喝起来。喝了一口,他手猛地一晃,汤顿时洒出些许。
樵四眉头一皱,“竟有这么难喝?”眼瞅着金幼孜直愣愣瞪着自己,他有些不自在,“金大人,你这是烫着嘴了,还是这汤当真这么难喝?”
金幼孜的嘴角抽了抽,“你究竟是谁?”
樵四的嘴角亦抽了抽,“金大人冻傻了?在下叫樵四,刚才不是说过了”
“你这汤我喝过。”金幼孜仍紧盯着他。
樵四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脸上的肉跟着晃个不停,“金大人实在有趣,这汤用最寻常的野草根煮的,京师街头小馆里也能喝到。大人喝过自然不稀奇”
金幼孜猛地探身过去,在樵四全是肉的脸上捏了捏,又扯了扯,倒的确并未发觉异常。
樵四瞪着眼僵坐着,半天才发出声音,“金金大人竟然我我不会说出去”
金幼孜压根没听见他在嘀咕什么,颇有些失落地坐回去。又喝了一口汤,细细品了品,他重又死死盯着樵四,“是不是你?”
樵四瞧他眸光中意味极不寻常,只差扑过来将自己捉了,立时觉着后脖子发凉,“是是我是什么?”
金幼孜忽地颓然坐回去,盯着那火堆怔怔出神,口中喃喃,“是,究竟是什么”
樵四再不敢吭声,直到瞧着他远远离开,才长舒了一口气,“这金大人什么毛病”过了会儿又觉着哪儿不对劲,挠着头道,“咦?我为何会在此处生火煮汤”
待金幼孜追上前头的人,抬头就瞧见左春坊大学士胡广急匆匆过来寻他。
“金大人这是去哪儿了?陛下正找你。”金幼孜心里一慌,难不成自个儿烤了会儿靴,竟被发觉了?
到了营门前,朱棣正与杨荣看着什么。中官兴奋地指着地上的猎物,“陛下,今日能猎得野马,实乃幸事”
朱棣示意金幼孜上前,“金大人来瞧瞧这野马。”
金幼孜细瞧片刻,“下官亦是第一次见到野马”
朱棣摇头,“你等再仔细瞧瞧,野马如马,这个是野骡并非野马。”众人哄笑,中官讪讪告罪,与旁人一同退去。
朱棣独留了金幼孜在身旁,“今日一路上,可有冻伤脚?若觉着脚寒,不可附于火上,多走动走动,自会暖起来。”
金幼孜忙垂了眸,“臣谨受教”
朱棣的目光在金幼孜的靴上极快地扫过,抬眼望了一回远处正掘井寻水的兵士,唇角露出极淡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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