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头也不抬,嗤笑着打断她的话,“那狐狸的话你也信?你走吧。碧落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今日之事本君便当没发生过。”
少女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死死抓住女子的裙角,一双圆眼通红,“求求你,帮帮我。他才十七,不能就这么死了。我们马上就要成婚了,他不能就这么死了......”
女子拂开少女的手,淡漠地说道,“一入黄泉,再无归路。即便本君有心帮你亦是无可奈何。碧落向来只做活人生意,想来姑娘是知道的。”
少女泣不成声,瘫倒在地,哀求道,“求求你,帮帮我,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只要他回来,他才十七啊,我们、我们下月便要成亲了......”
“黄泉路上无老少,姑娘请回吧。”女子转过身坐在茶案前徐徐倒了一杯热茶送到唇边,再不去瞧那个瘫倒在地的身影。
“含烟。”她抿了口茶轻声唤道。
“来了、来了。”一个梳着双髻的杏眼小丫头冒冒失失地推门进来,看见眼前的景象着实吓了一跳,“大人,这、这是怎么回事?”
看清少女的面容后,含烟又是一阵惊呼,奶声奶气地劝慰道,“怎么又是你?早已经同你说过,你那事儿办不成的,怎么非是不听呢?天底下好儿郎多的是,何必......”
女子有些烦躁,摆摆手打断含烟,“罢了,逐出去吧。”
少女一听这话疯了似的就要扑上来,颤抖着哭声凄厉地尖声嘶叫道,“不行、你不能就这么把我赶走、你要帮我、求你帮我啊、帮帮我啊!让他回来、让他回来啊......”
没等她近至身前,一个身影忽然出现,挡在女子身前,将少女一把擒住,随后赶忙回身向女子赔罪,“含川办事不力,竟让大人受了惊扰,实在该死。”
“无妨,此事不怪你。”青未看着地上的斗篷淡淡说道。
含烟睁大一双圆眼,死命地点头,“是啊是啊,这事不能怪哥哥与我,我二人半点都不敢松懈,一直守着呢。”
“闭嘴吧你。”含川压低了声音警告含烟,朝青未恭恭敬敬弯下腰拜礼,随后一手挟着少女,一手捂住含烟的嘴,将二人拖了出去。
含烟含糊不清的声音在门外传来,“哥、须得与大人说清楚才行,不然她又扣我月俸怎么办?”
“给我闭嘴,就你话多!”含川压低了声音警告含烟。
含烟不满地嘀咕道,“我还指着攒些钱过年进城同小黑买花灯逛庙会呢,再扣钱连老张捏的糖人都买不起了……”
“你若再多嘴多舌,这月的月俸你一分都别想拿,过年留你一人看家,碧落的大门半步也不许出。”青未幽幽开口,声音不大,却足够门外的含烟听得清清楚楚。
门外瞬时安静,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响起,乖巧地说道,“大人放心,含烟这就将这小妮子逐出去,永世不得再上云梦山。”
青未揉了揉有些生疼的太阳穴,含烟这丫头吵得她头疼,回头非得把她月钱全扣光不可。
“出来吧。”她朝空中说道。
一抹雪白身影从梁上跃下,一只通体雪白的狐狸悄无声息地落在地上,眯着狭长的眼睛看着青未,“你方才说谁臊得慌?”
青未不接话,递了杯热茶放在桌边,“你真是闲得发慌,打我这长明灯的主意做什么?还诓骗无知少女说能救她未婚夫婿起死回生?”
“我就不明白那个破灯有什么好的,值得你这么宝贝。今日我便将它砸碎了,回头送你十盏、百盏、千盏,保证每盏都比你这盏破灯好一万倍。如何?”
狐狸一面说着,一面慵懒地踱步过来,凑近茶杯闻了闻,一脸嫌弃,“你几时见我喝过这苦不拉几的玩意儿?还有方才你说谁臊得慌?”
青未抖了抖手中的斗篷,“你自己闻闻,是不是一股子骚味儿。”
狐狸白了她一眼,“怎么可能,我身上怎会有狐狸味儿?”
青未心中暗骂,你一狐狸,身上若不是狐狸味儿,难不成还能是狼味儿?
狐狸半信半疑地伸过鼻子轻轻嗅了嗅,破口大骂道,“呸,还真是一股子狐狸味儿。这玄丘,借他披了一披,压根没洗就还给我了。”
青未打了个哈欠,“明日拿给含烟吧,让那小妮子洗去,我看她这几日闲得皮痒痒,是该好好收拾收拾了。”
狐狸眨眨眼若有所思地勾起嘴角。
屋外的含烟忽然一阵鼻痒,打了个喷嚏,心中忽然涌上一种熟悉的不安感。
青未走到床榻躺下,头也不回地说道,“夜深了,困得慌,明日再陪你喝酒。含川酿了一壶梅酒,香得很。”
翻了个身却睡意全无,定定地盯着放在床榻内侧的长明灯。
狐狸摇着尾巴走过来,看看长明灯,又扫了她一眼,“我是真不明白这破灯有什么宝贝的,至于你这么上心么?”
青未闭上眼,半晌才悠悠说道,“我也不知道,所以才宝贝它。”
这话说得没头没脑,狐狸却听明白了。
青未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对这长明灯如此执着,她的记忆缺了一段,只记得糊里糊涂就被阿香骗到这碧落,当了这青君上百年。
而这长明灯自始至终她一直带在身边,应该是自己从前很宝贝的东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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