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做什么？别冲动。”素时以为她要不顾一切去追梦荒月，连忙抬手拽住了她。

冰落垂首转过身来，声音哽咽却又那么笃定，“我要去东海！”

她不能做什么，不能追去打败梦荒月为阿阙报仇，报仇这件事情不能凭借一腔恨意与决绝。

但至少她也该尽自己所能，阻止妖族这场狼子野心的战争。

妖族暴虐无道，一定担不起这天地之主的位置！

见她这样也算是心里想通了，素时暗暗松了一口气，两人相对站着，却不晓得该说些什么。

卿潇早就听见院子外的声响，知道梦荒月定是逃开了，也知道了阿阙身死的事情。

她心里沉沉浮浮地，没有梦荒月最终抢走了神笔的气愤，也没有阿阙出事的悲伤，反而很平淡。

平淡到只是忆起了初见阿阙时，那个姑娘脸上的笑意，带着懵懂无知，也带着对她的敬畏。忆起了在院里一针一线给她缝制衣裙时的场景，忆起了她攒着一束野花走到她面前时的欢愉……

这些点滴不见得轰轰烈烈，却在她心里占据不凡的地位。

素时素雪之于她，是患难与共的情谊，而阿阙，才是真正的安然无恙。

不多时，屋外又响起了素时的声音，“宣尘上神。”

随后听见宣尘道：“将阿阙，好好安葬了吧。”

是宣尘回来了。

卿潇像是忽然有了力气，攀着床沿艰难地站了起来。

宣尘已入了屋堂，一路风尘仆仆，连风大吹散的细碎发丝都来不及整理。

卿潇望着他苦涩地笑笑，“你回来了。”

宣尘眼眶略发红，走上前去拥她入怀。

“幸好你没事。”

卿潇点头，目光却看向多宝阁最上层摆放着的那本《神笔录》，之后缓缓闭上了眼睛。

这四海大祸果真是因她杀了梦知树而起，如今梦荒月又是在她手上夺去的神笔。

那么应该……也该是由她而止的吧！

原来天命神女，意在此。

良久，宣尘终于松开了她，又将她扶到榻上坐好。“也怪我，竟然将你一个人留在崇吾山。”

卿潇摇头，说话时还有些虚弱，“我也没想到梦荒月诡计如此，却可怜了阿阙……如今神笔已失，我怕是闯了祸事。”

“阿阙，我随后会请冥帝过来为她渡魂，她曾说过向往凡尘生活，也愿她来世平安喜乐吧！”

宣尘将她鬓间一缕细发别到耳后，又道：“你不必忧心，只管留在这里养伤。万事有我。”

一句万事有我……毫无征兆地牵起了卿潇的愁绪。说来，她舍不得这个四海八荒，舍不得如今这历经磨难才苦苦熬成的轻松日子，也舍不得这个无论何时都会挡在她身前的公子。

“谢谢你，宣尘。”

卿潇道。

可却也只能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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