洺玥听到了背后的声音,蓦然回首之间绡带从他的脸上滑落了下来,一双光华流转的紫瞳,美得让人沉沦深陷。如云消雾散后的月明,照世间万物无纤尘。
江徵歆的呼吸一下滞住了,心中无限惊叹,这样好看的一双眼睛!
洺玥没想到面上的冰绡会突然滑落,不由得垂眸,蝶翼般浓密的睫毛遮住了那双好看的紫瞳。
此刻绡带还牵在江徵歆的手上,罪魁祸首昭然若揭。
江徵歆赶忙紧张地道歉:“对,对不起,我看那带子顺滑,想摸一摸,没想到竟拉开了。”
洺玥并没有生气,反而是自惭且愧疚地说了句:“抱歉,吓到你了。”
他吓到过的人太多,被人当做妖孽,被人驱逐,被人追杀。也看到过别人在他面前流露出惊恐鄙夷的神情,如见到给人带来厄运的瘟疫一般,那时他还便在不知不觉中留下了阴影,从此将紫瞳覆上白绡,过上了如盲人一般的生活。他不适应过,磕到过,伤到过,跌倒过,但也终于坚强的站起来,练就了这样一身闻声御敌的好本事。
明明是自己错了,江徵歆没有想到洺玥会道歉,赶忙解释道:“不不不,你的眼睛那么美,我怎么可能会被吓到呢。”
洺玥的嘴角勾起一丝苦笑:“他们都说我是怪物。”
“若是能有这样一双眼睛的话我也想当怪物,嘿嘿”
江徵歆的话里透着纯真和坦诚,洺玥感受到了。
听到她的傻笑,洺玥也不由得笑了,再抬首,又让世间万物皆失了颜色。
看到洺玥的笑,江徵歆一下想起原来她是见过他的,那日赏樱遇到的公子原来就是洺玥,只是当时夜色幽暗,并未看出他是紫瞳。难道他唯有在黑夜之中才敢摘下绡绫欣赏片刻的美景吗?想到这,江徵歆的心中不由得泛起了同情。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她?
地面微微震动,天际处有一大队人马向他们奔驰而来,马上的铠甲泛着金灿灿的光芒,江徵歆知道是离渊带着金武士来救她了,他们可能也听到了埙声。
洺玥不想见朝廷的人,对江徵歆道:“既然接姑娘的人来了,那洺玥就此告辞了。”
离渊是来救江徵歆的,但当他远远地看到站在江徵歆身边的白衣人时,没有让他走的意思,因为先皇的手信中提到铁匣恐会引起国乱,毁之不得,才将其带入了地宫,所以离渊不仅要取回铁匣,还要将白衣人抓回去查明他的真实目的。他在马上搭弓射箭,精准的避开了江徵歆,射向了白衣人。
而洺玥并没有闪躲,在利箭快射到他面前之时才用紫箫拦下了利箭,将箭转两圈之后改变了它的力道,直直飞向了离渊手中的弯弓,刺破了他的弓弦。
这时金武士的快马已飞奔过来将洺玥团团围住,俱搭了满弓直指洺玥,只要他敢乱动,便会被乱箭射死。
离渊坐在马上居高临下的打量着白衣人,在看到那双紫瞳之时,他的目光不由得一震,心中腾起了杀意。
江徵歆看懂了那杀气,仰头问道:“离渊,你要做什么?”
“杀他。”
离渊的回答很简单也很直接,此时他的目光一直紧锁洺玥,想把他看透,看明白他到底是什么人,到底有着什么样的目的。
“为什么要杀他?”
“紫瞳之人为祸国妖孽。”离渊一字一字的道,他想让江徵歆听明白,不要阻拦他。
在先皇的那封手信里,特意用朱笔警示后人:紫瞳之人为天降妖孽,会使江山易主,生灵涂炭,必诛之。
“什么?”江徵歆心中一凛,为什么连离渊都说洺玥是妖孽?
离渊怕伤了江徵歆,沉声道:“歆儿,你过来。”
江徵歆没有动,她不想问缘由,只是求道:“可是他救过我的命,你饶他一次好不好?”
离渊的目光阴晴不定,未作答。
反而是洺玥笑了:“洺玥的命向来不在别人手中,姑娘你过去吧,他们伤不到我的。”
“歆儿,你且先过来,不论杀与不杀,但不能放虎归山,否则遗患无穷。”
“但他看起来不像坏人啊,我想让他安全离开。”江徵歆犯起了倔,她觉得若从眼睛的颜色来判定一个人是不是妖孽那简直是太可笑了。
即便离渊平日对江徵歆再温柔,但他此刻的声音也一下降到了冰点:“这人是歪门邪教出来的妖孽,你不可对他有怜悯之心。”
听到“歪门邪教”这四个字时,紫瞳之中有了寒意,洺玥冷笑了一下,低声对江徵歆道:“你还想不想同我去玩了?”
江徵歆眼睛睁大,一时没明白洺玥是什么意思。
洺玥也未等江徵歆作答,那层层白衣便腾风而起,强大的内力从周身宣泄而出,震开了数十名金武士和他们手中的刀箭,然后握住江徵歆的手腕一跃带她飞走了。
卓绝的轻功如御风而行,宽大的白色袍袖像鹤翼般翻飞舞动,甚是洒脱俊逸,轻灵流动。江徵歆看着洺玥那优美的颈线,轻勾的唇角和入鬓的玄眉,不知不觉中被他带去了那个神秘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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