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敬生无法,只得暂时抛开这个话题不谈,转而劝她随他一道去前面正厅吃午饭,别让周节妇及其儿女们等得太久。
有其父必有其女。
她的执拗劲儿,并不比黎敬生少。再加上黎敬生刚刚还威胁说要撤孙妈妈的职,如果她此刻认了怂,今后孙妈妈出了宿溪院就没有底气不说,周节妇那一票人的气焰也会越发嚣张。
为了孙妈妈,也为了她自己以后的清静日子着想,她都不会答应去前面正厅。
可她也不能让黎敬生太下不来台,便低下头,故意装着很伤心的样子,向他解释其中的缘由:“爹爹和二娘他们在一起用膳时,和和睦睦地,看着就像是真正的一家人。而我既插不上话,又听不懂你们之间在谈论什么,倒显得我是个外人一般。既然这样,我不去也罢,去了反倒徒添哀愁。”
黎敬生听女儿这样说,又见她面目忧闷,便暗暗责怪自己先前的话说得太重了点,又轻声安慰了她一番,还答应再给她一段时间来适应这种生活,不强求她马上就能融入进来。
她微微点头,等他叹息着走出宿溪院的大门时,她立刻扬起脸蛋,笑嘻嘻地看着站在露台门边的孙妈妈和棠叶。
孙妈妈和棠叶二人并不讶异她前后变化如此之大,还高高兴兴地凑到她面前,跟着她一起笑了。
然而,片刻后她的笑容就撤了下来,人也严肃许多,开始询问事情的由来始末。
孙妈妈把红衣过来的事情细细地讲给她听,又叫棠叶将红衣送的那些珠钗首饰拿出来给她过目。
她一径听着,没有答话,沉默地伸手拈起一支竹白色的头花,用指尖弹了弹花面上几近透明的细纱。
细纱一弹即破,发出布帛撕裂的“嗤啦”声,极其难听。
她略略一笑,放下那支头花,要孙妈妈和棠叶将这些珠钗首饰全都送给宿溪院里的小丫环们,然后转身趴倒在凉榻上,继续看她的小人书。
孙妈妈和棠叶相视无言。
过了一会儿,孙妈妈朝棠叶使了一个眼色,让她先去外面把周节妇送来的珠钗首饰分给小丫环们。
她自己则坐到凉榻边,弯腰替黎雀儿整理了一下堆叠成团的裙摆,而后悄声告诉她说:“小姐,今日那红衣可是口口声声地喊你‘四小姐’呢。她们那一大家子心里面打得是什么算盘,你也该掂量清楚了。现如今老爷仍旧站在你这一边,你说话还能掷地有声,必须得为自己说几句才行。”
“爹爹都要我喊周节妇作娘了,我还能说什么?”黎雀儿自嘲似地笑道。
孙妈妈教她去黎敬生面前告状,把红衣的话原原本本地说给他听,别让他只听周节妇那些人的片面之词。
她借口小人书里的故事正看到紧要之处,并未将孙妈妈的建议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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