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他还病着,也不好罚跪,或是责打。”李夫人语气很是慈爱,仿佛真的是担心儿子,“大郎不是送个他两本书么,就罚他抄写三遍《女儿经》,正好学习一下嫁人后,该守的礼数和规矩。”
“还有。”
巧翠领命出去才走出半步,李夫人就又叫住了她。
“光是抄写,怕他记不住。明日起,叫他每日来我这儿,背给我听。就站在外间屋门口吧,别进里间屋,过了病气给我。”
“出嫁後,公姑敬,丈夫穷,莫生瞋,夫子贵,莫骄矜,……”李作尘恭敬站立,他身上还烧着,所以背诵时声音嘶哑,但音量不低。
“停。”在屋里合眼假寐的李夫人打了个哈欠,她肘下压着一摞宣纸,正是李作尘抄写的《女儿经》。
“三郎啊,这里你给娘讲讲,是什么意思?”
“是。”李作尘低垂眼皮,手在袖子里紧紧的攥着。
“这里是说,出家后,要孝顺公婆,若是丈夫穷困,不能嗔怪于他。丈夫和儿子身份贵重,也不可骄傲。”
“嗯。”李夫人探身过去,伸着脖子闻那香炉里的香。她没让继续往下背,李作尘就只能在那儿干站着。
“巧翠。”李夫人闻够了,就又躺了回去。
“把这香炉拿出去,给三少爷闻闻。”她隔着帘子,在里间笑道,“兰家有钱,这穷莫生嗔,与你无关。倒是后一句,你要记得。这香是我今日命人去兰家铺子里买来的,果然气味非比寻常。她家靠着这香,日子过得富贵。咱们家可是世代读书种田的老实人,你嫁过去,莫要学那商人的臭毛病。”
“是。”李作尘低头看着脚下的香炉,看着香烟袅袅,苦笑了下。
“接着背吧。就从,丈夫说,开始。”李夫人声音粘腻,似是困了。
“丈夫说,莫使性,整肴馔,求丰盛,著酱醋,要调匀,用器物,洗洁净,都说好,贤慧人,夫君话,就顺应,不是处,也要禁,事公姑,如捧盈,……”
脸上扑了不少香粉的兰麝,看起来像是戴了个面具。
兰蜜咬着手指,说大姐像是唱戏的,兰桂干脆说是钻了面口袋。
请来的绞面娘抿着嘴角笑,把丝线先系成一个圆,而后搓成麻花形状,用左右两边手扯住,而后撑开。接着,她用牙齿咬住一端,另一端用左手紧紧扯住。右手拇指食指一张一合,咬着线的口与左手配合着右手,让丝线在兰麝脸上来回滚动。
起初,兰麝还偶尔“嘶哈”一声。到后来或许是习惯了,就只闭着眼睛,任凭绞面娘操作。
兰桂和兰蜜越看越是哆嗦,她俩摸摸自己的脸,又互相摸了摸对方的脸,都觉着自己脸上汗毛更多,若也绞面,怕要更痛一些。
“成婚这么麻烦,日后我可不要。”兰桂小声叨咕着,兰蜜赶忙点点头,表示自己也是。
绞面娘牙齿咬着丝线不能说话,给她打下手的兰夫人皱起眉头,抬手拍了兰桂脑门一记。
“又胡说。”
“疼啊,娘。”兰桂伸手指着兰麝,她这疼不是说自己,说的是兰麝。
“这绞面啊,都是第一次最疼,下次就好了。”绞面娘已经绞干净兰麝脸上的汗毛,她把丝线弃掉,另外拿起一根来如法炮制,准备给兰麝修眉。
“为什么?”兰蜜兰桂齐声发问。
绞面娘用手指着刚扔掉的丝线给这两位小姐解释,“这汗毛再长出来的,比原来要细,要少。所以再绞面,便会比现在疼的少些。”
“那也是,疼。”兰桂看着那丝线上的汗毛打了个哆嗦,她口无遮拦的问道,“这是不是就跟杀猪褪毛,一个道理?”
兰麝瞪起眼睛要急,兰夫人干脆站起身挽起袖子,打算再抽兰桂一顿。
兰蜜仰着脸皱着眉头,扯了扯兰桂的袖子。
“二姐你说的不对,我瞧见过厨娘料理猪肘。褪毛,是要用松香的。”
“娘~,您瞧她俩啊!”兰麝气的要起来,绞面娘死命的憋着笑,让兰麝坐好别动,以免绞坏了眉形。
兰夫人自己眼看要笑崩,可她怕兰麝面子上不好看。连忙板下脸来,拉着兰桂兰蜜就往外走,边走,边训斥着。
“不许胡说,你们大姐怎么能跟猪比。”
“对。”兰桂点头,“猪能吃,大姐不能。”
兰蜜点头点的更是认真,“二姐才是猪,大姐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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