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是那副冷清矜持、不喜不悲的模样,明明发生了一件这么大的事,他却平静得看不出任何想法,或者说冷静得让人害怕。
韩玉机冷冷地看着他:“你来做什么?”
“来看看你。”
“来看我?也是,现在的你心里应该很得意吧?”
韩玉机没有任何证据证明皇上遇袭之事是他所为,但直觉告诉她这件事肯定与他脱不了干系。
慕容仪淡淡道:“你我皆失去了血亲,没什么好得意的。”
“血亲?”
韩玉机听到这话心中像被谁狠狠地打了一锤,但她嘴角还是扬起一丝讥笑:“我没听错吧?在你心里,除了你自己,还有谁会是你的血亲?”
慕容仪笑了笑,眼神变得有些落寞起来:“是啊,现在除了我自己,谁都不在了。”
他沉默片刻,重新看向韩玉机,眼神又恢复成原来平静又深不可测的样子。
“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我想你心里应该都明白吧。我来真的只是想看看你,然后提醒你一下:只要你好好待在长寿宫,你和你的韩氏一族就不会有事。但如果多此一举,后面的事想必你也应该明白吧。”
“……”
韩玉机没有说话,甚至没有任何表情。她心中刚刚还沉浸在韩玉衡坠崖的悲痛开始慢慢消失,整个人开始变得前所未有的冷静,甚至还被激起一丝反抗的疯狂与兴奋。
这是韩玉机从小就具备的特殊能力。面临威胁时,别人会惊慌失措或者惶惶不可终日,她却不会。所有的恐惧、悲痛以及其他种种情绪全都会化作力量让她更冷静理智、更绝情冷酷。
现在她还不知道慕容仪究竟做了什么准备、接下来到底会有什么打算,所以不是轻举妄动的时候。
韩玉机开口了,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温顺虔诚:“我是太后,自然是要好好待在长寿宫的。至于韩氏一族子弟,除了玉衡哪个成器?王爷自不必担心。”
慕容仪对这话不置可否,正要转身离去,韩玉机突然起身轻声唤了一句“幼仪”。
这句“幼仪”像是一只无形的手在一瞬间将慕容仪拉回了过去。但也只是一瞬间而已。慕容仪回过头去,只见韩玉机正站着望着自己,眼神一如当年那样干净明亮。
“幼仪,是我输了,与他人无关。”
慕容仪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最后还是什么话也没说,径自走出殿门。
在慕容仪出府去见太后的时候,古云峰也一个人出了门。
王府外的街道上人明显变少了。这也难怪,龙城的百姓已经知道当今天子坠崖身亡的事,对于日后即将到来的风雨都心知肚明,一个个都待在自己家里静观其变。
古云峰走在冷清的街道漫无目的地闲逛着。他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出来要做些什么,但就是想到外面走走。
经过一座石拱桥的时候,古云峰停了下来。
这座石拱桥历史悠久,坚硬的桥身长年屹立不倒。在石拱桥入口处两边各放置着一个石狮子,左边石狮子的头裂了一半,看起来既怪异又突兀。
而这石狮子的头之所以会裂了一半,全是因为前些年他跟凤离比试,被凤离一脚踢飞撞在石狮子头上,他的肋骨和石狮子的头当场一起断裂。
一想起当年的场景,古云峰只觉自己的肋骨似乎又有些隐隐作痛,不由得露出无奈的神情。
那可是花岗岩啊,她是想让自己当场致残吗?
……算起来,他和凤离已经认识有十年光景了吧。
这十年光阴里,街道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处处都能找到儿时和她打架斗殴的印记。
那个时候,他和凤离谁都想常侍在王爷身旁,谁也不服谁,一场比试说来就来,不分任何场合与地点。
无数酒肆摊位被砸烂,多少小姐公子被误伤,王爷的惩罚也是一次又一次落在他们身上,两人大眼瞪小眼顶着大缸在院子里罚站一个个夜晚……
古云峰摸着石狮子残破的脑袋,眼神里的光一点一点黯淡下去。
这些印记还在,回忆还在,我也还在,可为什么偏偏你却不在了……
“啪嗒,啪嗒。”
天突然下起了雨,周围的行人纷纷跑开避雨。
古云峰站在雨中没动,抬头望向了雾蒙蒙的天空。
“你看,天都为你哭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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