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四十四章 寒江夜一灯明(2 / 2)秦非楼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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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如此。怪不得我能躲过香山剑!”林江仙恍然大悟,不由得点了点头,过而又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

“真当自己是三折之肱了!”祁穆飞嘴上责备着那位信口开河的“庸医”,心里却还有几分意料之外的欣慰——尽管师潇羽张冠李戴,弄错了药名,但起码她并没有把这自己的话忘得一干二净——雪上红花并非与千叶丹荨相克,而是与病木春相克,因为二者会让人内力骤增骤减,十分耗损元气,重者可能会危及性命。

“虽然妹妹用药不按君臣,但也不得不说妹妹这次是错有错着。”杏娘维护道。

祁穆飞没有反驳,只是对师潇羽口中的那个“老师傅”暗自耿耿于怀:“老师傅?我有那么老么?”

在那个置酒的书案上,无衣正在奋笔疾书,记录着林江仙的口供。

在林江仙回述期间,祁穆飞一直盯着他手里的那支“天星判官笔”。

这支判官笔是无衣加入蒙冲院时,匪风送给他的,这个寡言少语的人不善表达,却有一双巧夺天工的妙手——说来,他也曾是鸿渐堂抱朴馆最年轻的丙丁墨匠。公输拙曾对他的评价是:大辩若讷,大巧若拙。

对此,身为“蒙冲五虎”之一的铁弹子狼跋生前曾持不同意见,他认为公输老拙的话只说对了一半:那句“大辩若讷”未免言过其实,那句“大巧若拙”倒是不虚。

且看这支“天星判官笔”,便可见一斑。

笔杆两侧的天星图,一面为参星,一面为商星,都说“参商不相见”,不过这判官笔上的两星却偏偏别出心裁,不仅可以互见彼此,还同升同落,同隐同现;每日卯时和酉时,毫颖着墨,参商毕现,交相辉映。刻下,酉时已过,卯时未至,所以尽管笔头着墨,也参商不见。

判官笔的左边还留着五六页笺纸,最上面的一张是方才白华审问林江仙时写下的一页供词,不对,那是苏轼的一首词《临江仙》:

“尊酒何人怀李白,草堂遥指江东。珠帘十里卷香风。花开又花谢,离恨几千重。轻舸渡江连夜到,一时惊笑衰容。语音犹自带吴侬。夜阑对酒处,依旧梦魂中。”

这就是林江仙的供词。这就是白华审了一天一夜审出的结果。

无衣提笔在其末尾加了两行字:“荼蘼谢东风,零落酴醾中。花香似酒香,醒来明月空。”

林江仙见祁穆飞盯着案上的供词沉吟不语,似是苦思冥想,又似是神思恍惚,俊秀的面孔上出现了一种吴希夷式的憔悴与衰颓,不过还好,这种憔悴和衰颓还没有像吴希夷那样烙进自己的生命里。

“错有错着?”林江仙没去打扰祁穆飞,而是对着杏娘问道,“看来娘子是相信我了?”

“就算我信了你,竹茹这笔账,你还是要还的。”

微风拂面,在杏娘的鬓间轻轻地打了个秋千。

自从杏娘从林江仙的“春天”里走过,就再没有回头,但这丝毫不会影响她对这个人的判断。她甚至能感觉到此刻她的身后正有一双目光盯着她的后背。已经步入“秋天”的林江仙身上遍布血蚁,尽管麻木的四肢已经感觉不到血肉剥离时的疼痛感,但他还是能感觉到自己体内的某样东西正在一点一点的离他远去。

他的眼神越来越黯淡,眼皮子无力地贴在眼珠上,眼珠里嵌着杏娘袅娜的背影。光看这个背影,林江仙就能判断出她是一个姿容出众的美人,而从她高贵的头颅仰起的高度来看,她对自己的美貌也有着相当的自信。

“难道娘子还是认为是我玷污了碧筠仙子?”林江仙道。

“你就算不是元凶,你也是帮凶。”杏娘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林江仙略带轻蔑地冷笑了笑,道:“你是说玉楼春?”

“我说的‘帮凶’不是指这个。”杏娘峻肃的声音让林江仙的的冷笑瞬时凝固。林江仙的内心仿佛被什么东西攫住了:“那你指的是什么?”

窗外的风犹被一把尖刀乱刃刺破,带着一阵凄厉的惨叫声在杏娘的脸上斜掠而过,留下一道冰凉的飞霜。

“如果你不是声名狼藉的采花贼,凶手也不会用这样龌龊卑鄙的手段构陷你。”杏娘的话寒凉似水。

冷水浇头,林江仙哑然无语,心口好似被人刺入了一把刀。蓦地,他伸出拳头,往坚硬而冰凉的地面上重重挥了一拳。不管是出于自疚还是出于愤怒,他这一拳都使出了足够的力度,不过,再大的力气都击不破杏娘言语之中那个残酷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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