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之夜。黑松林。
话说当晚林江仙趁着黑面佛与黑衣人打斗之时,以他绝妙的“踏鹊枝”轻功带着师潇羽迅速离开了二人的视线。
及至黑松林时,天色已经黑尽。林江仙胸前中了黑衣人一掌,到得此时,发作起来,且越来越痛苦。不得已,他只好将师潇羽先置于一棵背风的黑松树下。
“我可以给你解开穴道,但你得答应我,你不准大声喊叫。解开穴道后,你乖乖给我在这呆着,不许乱动。”深色的夜幕下,林江仙半是威胁地说道,“否则,就别怪我无礼了。你知道我是谁的!”
师潇羽只凭着声音瞪着他,不作任何回应。
黑暗之中,伤痛难忍的林江仙也没有认真等她的回应,就为其解开了穴道。
察觉到师潇羽并无任何反抗的举动,林江仙也慢慢放下手来,捂着胸口背倚着树根在师潇羽的不远处缓缓坐了下来,盘膝打坐,运气疗伤。
不多时,“听话”得有些出人意料的师潇羽伸了个懒腰缓缓起身,活动了一下两条麻木的腿,整个人不觉松泛了许多,警惕的眸子也逐渐恢复出日常的底色。
“这种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就算我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我啦,那我又何必白费力气大声喊叫?”说话间,师潇羽向着林江仙走近了一步。
“你倒是乖觉!”林江仙略一哂笑。
然,笑容还未泯,喉间已多了一把刀。好家伙,这个女人身上居然还藏了一把刀!他不知道,自从经历他那次掳劫之后,吴希夷便给她偷偷塞了一把玉靶压衣刀,以作防身之用。
“你就这样报答你的救命恩人?”兵已在颈的林江仙满不在乎地扬起他的下巴,似是故意挑衅师潇羽手中之锋刃。
“哼——”师潇羽以刀扼喉,嗤地一笑道:“一个十恶不赦的杀人凶手还好意思说自己是救命恩人!这说出去,有人信吗?”
林江仙深吸一口气,反唇相讥道:“祁夫人向来机智过人,今日却被人家用一条巾帼就给骗了,这说要是出去,有人信吗?”
师潇羽忿忿地咬着唇,“不管你怎么说,竹茹是被你害的,我要为她报仇——”说着,她往握刀的手心又注了几分力道,可就在下定决心之时,她忽然停住了刀。
“怎么还不动手?”林江仙没有反抗,也没有躲闪,听其从容有度的语速,大有引颈就戮慨然赴死之坦然。
借着雪光,师潇羽看见了刀刃上的一滩水渍,溯源而上,这滩水渍乃是从他鬓间渗出后经耳背后面的凹地,辗转至他那福薄的耳垂处,最后才低落在她的刀身上,不过,大部分的水渍都是选择了顺流而下,将他的衣领完全浸透。
他受伤了!
师潇羽直到此刻才发觉他受了重伤。
然后,她手里的刀再也不能往下了。
“那人到底是谁?”
“听闻祁夫人耳韵过人,乃是有口皆碑,原来也只是浪得虚名!”
师潇羽哑然不语,目光在深浅不一的夜色之中曲折延伸,松间的一缕清风夹杂着一星雪絮从迷宫般的黑松林间百转千回,看似水穷水尽已无路可走,却在不经意间已飘回到了曾经的某个时刻。
斯时,师潇羽就在林江仙与黑衣人的不远处。
“你究竟是谁?”林江仙急声问道。
“我是谁,你又何必明知故问。”黑衣人刁滑地回道。
很明显,黑衣人也很清楚他们的对话在师潇羽的耳力范围内。
“我根本就不认识你。”
“你不认识我,你我又怎么在此相遇?”
“你在故意陷害我!”
“你不仁,就休怪我不义!”
林江仙望着他那张画着刘备头像的面具,却看不到一点仁义的影子。
“你无中生有陷我于不义,还怪我不仁。”
“若不是你自己无事生非,又何至于此?”
二人皆按兵不动,因为二人都已浅试身手,都很清楚凭着各自的轻功,此刻两人谁也别想脱身遁走,更别妄想带走师潇羽,所以,两人都在等待彼此的某个疏漏,好伺机而动以待金蝉脱壳。
不过,林江仙适才触其脉息,察知对方的武功乃在己之上,但对方为了隐藏身份,不曾施展其本家功夫,连武器都未曾亮出,所以自己得以与之周旋至今。
而后,竹茹冲开穴道,黑衣人闪身其后,佯作偷袭之举,不想,他只是虚晃一招,并未施诸彼身,而林江仙不及细辨,错手误伤了竹茹,以致竹茹跌足落水。尽管他这一次出手很仓促,但他很确定,自己使出的并非“金翅擘海”。
“你杀了你的美人!”黑衣人冷笑道,隔着面具,林江仙都能感觉他那令人毛骨悚然的恶意。
林江仙错手杀人,也是心惊不已。
那一刻,他也不知道竹茹是生是死,他只知道自己出手时未遗余力,不仅将竹茹误推入河,还将竹茹疾挥而出的一根青丝篾给震断了。
惊骇之余,他瞥了一眼师潇羽——她在谛听二人的对话。
看她的眼神里有一种因为失望和猜疑而生出的惊恐,他很想辩白,可事实胜于雄辩,的确是他将竹茹推入了冰冷的河水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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