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史那是乌弋第三大部族孤胡俟斤乌贪訾的女儿,年纪比扶罗大了几个月。扶罗年幼时,乌弋的孩子嫌弃她是大周人的后代,不愿同她玩耍,除了郅都就是阿史那成日与她玩在一处,两人还学着大人那样撮土为香,义结金兰,成为了异性姐妹。
大巫祝还在咕咕噜噜地念着祝词,扶罗有些不耐烦,轻轻拽了一下阿史那的手,张开嘴一字一顿地问:“今年你怎么又来了,我以为你不会来的。”
阿史那自幼与扶罗郅都玩在一起,不知从何时起喜欢上了郅都,这番心思自然没能瞒住扶罗这个妹妹,扶罗还暗中撮合她跟郅都。
也许郅都没弄明白她的意思,也许郅都对她无意,没多久郅都便娶妻成亲,娶的偏偏还是阿史那同父异母的姐姐,阿史那不过十岁的年纪,可也是伤心欲绝,一直过了一年心绪才好了些。
三年前,郅都的妻子去世,扶罗虽然心伤嫂嫂年纪轻轻便即离世,可也欣慰上天或许又给了阿史那一个机会,但万万没想到,哥哥居然当众宣称自己三年内不会娶妻,自那以后阿史那几乎就不来都密部了,连每年的拜月节也称病不来,没想到今年居然见到了她。
扶罗并未出声,可是阿史那看懂了她的口型,俏脸一红,也学着扶罗张开嘴无声地回答:“想见你了。”
扶罗故意脸一板,不屑地撇了撇嘴角,白了她一眼:“骗人!”
扶罗偷偷做着鬼脸,一双小手也不安分,纤纤食指在阿史那的手心里悄悄划着,痒得阿史那好几次忍不住笑出来,只得狠狠憋住。
阿史那瞧左右的人都在全神贯注地盯着大巫祝,没人在意她俩,遂伸手在扶罗身上拧了一把,疼的扶罗龇牙咧嘴,差点叫出声来。
扶罗不满地瞪了阿史那一眼,阿史那冲大巫祝努了努嘴,要她不要再胡闹了,扶罗无奈,只得停下了手中的小动作,装出万分虔诚地样子聆听,心中却说不出的丧气。
也不知过了多久,久得扶罗的脚都站麻了,大巫祝才念完了祝词,缓缓跪了下来,粗糙的双手撑向头顶,掌心向天,向着白色巨石的方向顶礼膜拜,全身伏向地面,行了三次五体投地的大礼后,方才哆嗦着站起身来。
“跪---”
众人皆行五体投地大礼拜伏在地,没多久,扶罗就鼻中飘来一股浓重的血腥气,她最是闻不得这些,微微蹙眉,强自忍耐。
扶罗自小就听无数乌弋人讲过一个传说,数千年前,一个名唤乌云顿珠的美丽仙女驾着青牛车沿着滹沱河自东向西而行,一个名为滇良的英俊仙人骑乘白马则是从滹沱河西面而来,两人在莫何川相遇相爱,结为夫妻,生下五子,他们便是乌弋五大部族的祖先。
因这个乌弋人尽皆知的神话故事,乌弋人祭祀天地祖先时,要以滚烫的青牛白马之血来祭奠的习俗。
扶罗闻着空气中越来越浓重的血腥之气,胸中开始狠狠翻腾,几欲呕吐。她甚是奇怪,以前从未有过这种感觉,她私下忖度着,或许是接连几天的赶路,令自己身心俱疲,还没休息就来这祭祀大典,身子有些撑不住了。
扶罗轻轻抚住胸口,偷偷抬头瞄了一眼祭台,见父王双手端着玉色玛瑙碗,一脸虔诚地把碗中鲜血淅淅沥沥地酹洒在菩提树下,跟着大祭司身旁的太巫上前把酒浇在三牲,取过案几上的剔骨刀割下几块肉悬挂在菩提树上。
快了,快结束了,扶罗心中暗暗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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