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事大捷的喜讯让赫尔梓的心情一直保持在高兴的位置上，即便是昨天宴会上发生了一些不好的事情，几个小时后他也依旧恢复了往常的惬意。

只是他的好心情在接下去的这些话里，会逐一被磨灭。

俚素似乎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终于是低头说出了口，声音低沉而又带着一些畏惧，犹如一朵经历了风吹雨打后伤痕累累的花朵。

“我和姐妹们十岁被带到以克市，接受教母的教育，我们的一切生活起居都是由她们安排好，也是由她们抚养长大，我们这些姐妹们本应该很感激才对……”

“可是其他人不知道的是，我们一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她们就会用对付罪犯用的鞭子打我们，打一鞭就会留下一道难以磨灭的疤痕，躺在床上十天都不能起来，莫哥的女性身体本来就孱弱，就连眼里的擦伤对我们来说都很危险，更别提是这么残忍的惩罚……很多女孩就因为打了几鞭就承受不住死了。我有好几次见到士兵们将一些女孩给拉走，也不知道是带到什么地方去了，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了……”

赫尔梓微微皱眉，表情有些怀疑：“你说的这些为什么之前没有人跟我提及？”

闻言，俚素表情更是委屈：“我们哪敢说出去，万一被酵母知道了恐怕就得悄无声息地被带走，然后再也回不来了。”

“我们这些姐妹们人数本来就很少，不到几年时间就少了三分之一的人，有时候会有军官过来询问为什么，教母们就会说是生病死了或者是跑了。”

赫尔梓眼中的轻松之色逐渐消失，棕色的眼眸逐渐变得深邃。

这些莫哥女孩人数减少了三分之一是事实，教母确实也是向她这么解释的。莫哥人生育本就困难且又及其稀少，所以他一再警告过他们不到万不得已，不得伤害这些女孩，不得动用私刑。

若真如她所说的，那他这段时间就一直是被蒙在鼓里，这件事情的严重性就绝对非同一般了。

“不仅如此，她们竟然还……”说到这，俚素把头埋地更低，身体微微颤抖，说话都带着抽泣。

“还什么？”

“她们竟然还与一些大贵族暗地里坐着一些不法交易，把我们这些还未成年的女孩当做交易对象，她们会用我们当做筹码来换取自己的利益，把我们送去那些大贵族身边，然后……然后……为了不被发现，最后还会把我们送回来，并威胁我们不允许说出去，那些悄悄被她们处理掉的姐妹们或许就是因为这件事……”

俚素说出这些话时，能明显感觉到赫尔梓身边顿时下降的温度，和空气中压抑的气氛，不过她却依然装作浑然不知，甚至抽泣声越发明显。

“甚至连我也……连我也被……”说到这时，俚素浑身都在颤抖，泪水顺着脸颊滴落在洁白的床单上，看上去楚楚可怜。

赫尔辛的表情已经完全变了，面容之上再也看不到来时的慵懒恣意，语气阴沉地可怕：“那么，你说这次被人陷害，也是与她们有关？”

俚素重重地点了点头，看样子像是在极力压制着心中的愤怒与不甘，双手紧紧地抓住被子，吸了吸酸涩的鼻子，道：“嗯！这七个女孩中就我知道的最多，她们肯定是害怕我会说出去，才会在我喝的茶水里放毒！”

“我仰慕您这么久……知道能与您见面，激动地一晚上都没睡着……结果却……结果却……”

俚素眼泪从眼角不断滑落，双手抱住大腿，哭的越发无法控制。赫尔梓现在的心情已经十分不好了，听到哭声更是烦躁，双眉紧皱，很快便坐不住站了起来。

“我知道了，这件事我会处理的。这几天你就呆在这里，我会派人来看守。”

说完，他便片刻不停地直接走出房间，而此时的他面容之上阴鸷地可怖。

俚素见他要走，哭声一顿，焦急地朝他开口道：“元首大人！您，您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赫尔梓深吸了一口气，强忍住心底的烦躁，冷冷抛下一句话：“这件事日后再说。”

说完，他便再也没有停留，快步走出了房间。

房间内一时间安静下来。

俚素看着他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视线之中，哭泣声这才逐渐变小，在听到外面走廊的脚步声越来越小，直到消失无踪，她才终于停止了哭声。

俚素用衣袖轻轻擦拭着眼泪，慢条斯理地整理着凌乱的发丝，完全没有了刚才畏惧悲痛的气息，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一个人。

她看向窗外，面容之上的神情再度恢复了以往的随和，碧绿的眼眸中映射的不是窗外明媚的光景，而是无尽的深邃。

不知为何，每日里都忙碌不堪的诺凡德大人今日却有此闲工夫，跟随赫尔梓元首来到医院“探病”，不仅如此，他还忍受得住呆在门口等待的难熬时光，不骄不躁地在病房门口等元首出来。

要知道换做是他的属下，要是这么闲的没事在原地发呆，被他逮到了都是要毫不客气地训斥一顿。

等赫尔梓从病房出来之后，诺凡德能明显感觉出他浑身上下都散发出的冰冷气息，就连平日里一向的调侃都直接省略了。

他出门的时候甚至连门都没有关上，拖着一身的寒霜直接朝远处走去。诺凡德习惯性地替他将门关上，视线无意间看见了坐在床上抽泣的俚素，动作不自觉地微微一顿，但也只是微微一顿，便合上了房门。

这能不让赫尔梓生气么，莫哥人如此稀缺的种族，将她们接到自己的眼下保护起来，还不是想保住这仅存的三千多人口，比起熙合人三亿人口的巨大比例，显而易见她们的稀有与珍贵。

可恨的是，那些人竟然敢在他眼皮底下光明正大地做这些不法勾当，还隐瞒了他这么久，完全不把他这个元首放在眼里。

若她说的是真的，此事的严重性非比寻常。

“叫布伦特来议事厅，有些事我要亲自询问他。”

布伦特是负责莫哥人的主要负责人，他这话一出，诺凡德便猜出了大致。

“莫哥人那边出事了？”

赫尔梓冷哼一声，声音低沉地可怕：“这便是他说的认真负责恪尽职守？哼，看来我有必要重新考虑一下更加稳重的人选了。”

赫尔辛心里清楚，俚素的话有哪些地方添油加醋，他也并不是那种别人说什么都相信的白痴，只是除去添油加出的部分，其事情的本质就已经够让他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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