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是父亲的选择,那么她也愿意这样做。
尤莉丝离开那扇门已经十分钟了。
安赫尔依旧坐在沙发上,眼睁睁看着另一杯原本为尤莉丝准备的热茶一点一点变凉。
没有任何动静。
那扇门没有被敲响,这超出了安赫尔的预期。
确实,一个死过一次的人会有多珍惜生命呢。
更何况那个女孩的性格似乎与她的天使面孔完全不同,她只是一个固执、自大、不知礼节又毫无感恩之心的叛逆期女孩。
如果早知如此,安赫尔根本不会选择救她。
安赫尔把茶杯里的水一下子浇到壁炉里。火熄灭了房间里没有了火星燃烧的啪嗒声,霎时间静得让人有些不安。
安赫尔的心从来没这么乱过。
如果他还有心跳,想必已经是心率不齐。
他不理解这复杂的感情究竟是出于怜悯还是他嗜血的本能。他来不及思考,似乎他也没有太多的时间去等。
他打开那扇沉重的大门,门外狂暴的雪不可避免地吹进房间,在昂贵的地毯上瞬间化为水雾。
尤莉丝正蜷缩成一团,坐在安赫尔门前的台阶上。
安赫尔飞快地将她抱回大厅,关上了门。
把尤莉丝放在壁炉前的地毯上,重新点燃炉火,拿来毯子,裹在她的身上,把一杯全新的、滚烫的高良姜茶递到她的面前。
一切都在瞬间完成,尤莉丝微眯的眼睛甚至还未完全苏醒。
尤莉丝身上的雪很快就在这温暖的房间中化作雪水,甚至弥漫到安赫尔的脚下。她全身都湿透了,被水浸过的衣服让她觉得有些不舒服。
她的意识渐渐恢复,睁开眼看到的便是面前那刺眼的火光。
她缓过神来,身体不自觉后退了一下。
不知从何时起,她开始有点怕火了。
好在她鼻尖慢慢被姜茶的香气包裹,似乎在某种安神成分的作用下,让她感觉到有一些平静。
安赫尔蹲在她的一旁,别着头,像一座雕塑一样,端着那杯茶,没有任何的摇晃,也没有说任何话。
好像在生闷气,又好像在避免自己再说出什么会把整个房间都点燃的话语。
尤莉丝慢慢平复呼吸,花了好一阵子才反应过来,自己依旧活着。
她看着自己冻的通红的双手,张开手掌,向着炉火伸去,肩上的毛毯不自觉落下。
她发誓不会再离开这里了——至少在暴风雪结束之前。
外面实在是太冷了,冷到结束她的生命只像大象踩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她明白,她的父亲不会想让她这样随便地对待自己的生命。
她的手开合几次,刚刚冷冽的飓风在她手上落下的划痕慢慢渗出血来。
那鲜美的气息不禁让安赫尔打了个冷颤。
他掏出口袋中的手帕,扔到尤莉丝身上。
“你最好不要再把血滴在我的地毯上——尽管它是红色的。”
安赫尔把茶杯放在尤莉丝面前的地毯上,起身拿起外套和手套向外走去。
“我去仓库看看有没有你可以穿的衣服,你的房间有浴室,在你变干净之前,你最好不要在我的房子里搞什么名堂。”
安赫尔打开门,门外的北风呼啸而过。
“你是谁?”
安赫尔沉默一秒,转身看向那个被安静包裹在他华丽装潢之中的女孩。
她是那样的纯洁,质朴却又精致。
她略带忧郁的翠绿眸子中,仿佛有着另一片宇宙——那是他从未见过的景致。
他一生见过无数动人的女人,妩媚的、性感的、优雅的、纯真的、富有的、贫穷的,却都抵不上尤莉丝瘪下的嘴角上的那一点点倔强。
即使现在的她,有着一团糟的头发,糟透了的衣服,肮脏而冻伤的手。
这让安赫尔心中不禁产生了一点点畏惧。
倘若这个女孩重新打扮梳洗干净,那该是怎样的一番胜景。
“安赫尔。”
“安赫尔?埃利亚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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