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到哪儿去了”,玹羽连连摆手,“我只不过是听说东边那四洲特使在上谏之后还没有离开京城,他们逗留这么长时间一定是有所企图。而碰巧话中又提到了你,你不知道最好,如果他们真的打什么鬼算盘,你也一定要小心。”
玹羽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心中还是有些犯嘀咕。
兰柳口中所说的那个人看来一定是去过明侯府没错,既然他敢向别人大肆宣扬,自己与竹映长公主见过许多面,那么瑰羽多少应该知道此人才对。但现在瑰羽的反应却有些不太自然。
玹羽刚想要张口,瑰羽的脸一下子凑了过来吓了他一跳。
“哥哥,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什么?”
玹羽稍稍将身子向后移了移,他有所预感,这个鬼灵精怪的小妹妹一定又会问出让他难以回答的问题。
“前些日子明侯府来了个叫‘桂雀’的小丫头,长得还挺漂亮。听说是哥哥你带进来的”,说着瑰羽的脸凑得更近了,露出了诡异的微笑,“能不能告诉我她的来历呢?”
看着瑰羽那双直视自己的大眼睛,玹羽顿觉冷汗直流。
他将兰雀从新月楼中买下后就给她的名字换了个字,希望她能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这件事他希望能到此为止,并勒令知情人不许对外宣扬,但不管是玖羽还是瑰羽似乎都对这件事不能释怀。
“你不要岔开话题,我的话还没问完呢。”
玹羽强装出一脸严肃,但瑰羽仍旧把脸凑得老近,嘟着嘴忽闪着一双大眼睛,要他先回答她的问题。
玹羽虽然不觉得讨厌,但是这个小妹妹有时候确实很粘人,让他觉得比应对苾子还要棘手。
一阵干咳声终于传进了这对儿正在嬉闹的兄妹耳中,近侍璃乐正端着茶壶茶杯站在大殿门口,他的右手上还缠着绷带。
瑰羽立刻收敛表情,站直了身体,动作优雅地回到了她的座位上。
“陛下,刑部尚书旭卓瑞求见。”
“刑部尚书……”玹羽自语着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赶紧整理了一下自己有些凌乱的头发,“叫他进来吧。”
话音刚落不久,一名头发花白的老者便迈着稳健的步伐走了进来。
刑部尚书旭卓瑞,字著吉,玹羽对他并不陌生。他刚到玄景宫的第一天就见到了这位尚书,而两天前他也因涟书殿刺客的事情找过这位尚书。
今天他突然来访,肯定是和刺杀事件有关了。
果不其然,几句寒暄过后,刑部尚书便叫来一名小吏,他从小吏捧着的木盒中取出了一把匕首。
“陛下,这是刑部从一名刺客身上搜到的”,说着刑部尚书将匕首立了起来,将把手部分朝上,“陛下请看这个地方刻着一个很小的‘涞’字。”
“涞?”
玹羽迟疑了一下,但下一秒便立刻睁大了双眼,猛地站起身来,快步走到刑部尚书跟前。
他抓起那把匕首看了又看,虽然刻的字很小又有缺痕,但玹羽确认那的确是“涞”字。
一层阴霾顿时袭上心头。
“陛下,不光是匕首,我们还在刺客身上发现了其他带有‘涞’字标记的物品,但这件事跟涞洲到底有没有关系,还有待查证。”
看着年轻的君主一语不发,刑部尚书继续说道,“陛下,请允许臣先行告退,臣还要到太后陛下那边去陈情。
虽然太后说过这件事不劳陛下操心,但臣认为陛下是这件事的当事人,这些事情还是要知道的。”
听到刑部尚书的这一番话,玹羽心头涌上一股莫名的感动。他目送着旭卓瑞走出了大殿,脑海中又浮现出五儿以及那些流浪街头的孩子。
“涞侯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没有见过涞侯”,瑰羽抱着琵琶一边调音一边微微抬起头,“不过他是在上任涞侯过世之后凭武力坐上侯位的,当然是在母后的支持下。”
看着满脸愁容的玹羽,瑰羽再次放下琵琶,“我说过了,哥哥你就是想破了脑皮也无济于事,自己做不到的事还是先交给能做到的人去做吧。
除非哥哥你自己亲自到涞洲走一趟,否则涞洲的事也只有母后最清楚了。”
说着,瑰羽端起了璃乐放在书桌上的一杯茶递向了玹羽。
接过茶的玹羽刚将茶杯放在嘴边,就听见了一名小吏传报的声音。
“陛下,有一位自称是从妖林来的……”
小吏的话还没说完,就听见外面一阵骚动。玹羽放下手中的茶杯快步向门口走去,他的心“怦怦”地跳着,他已经听到了那熟悉的声音。
“枔子!”
看到枔子那头青色长发,玹羽刚才还阴郁不散的脸,顿时如拨云见日般明朗起来,但对方的注意力并未在他身上。
“陛下、陛下已经来了”,璃乐有些焦虑不安的视线交替在枔子和玹羽两人身上,“枔子大人,请不要这样!”
“不要乱动。”
不顾璃乐的反抗,枔子一手抓着他的胳膊,另一只手放在他的手腕处诊着脉。
“璃乐你不要动!”
听到玹羽的命令,璃乐立刻如一尊雕像一般静止在原地。
“这小子怎么了?”
看到枔子一脸严肃,玹羽刚才还兴奋的心立刻冷了下来,他知道枔子的医术绝不会输给玄景宫中最好的太医。
“他中了毒。”
枔子的声音不大,但很坚定。
“难道是……”他一把拽住璃乐的右手腕,将右手上的绷带解了开来,“是这个吗?”
枔子仔细查看璃乐右手手背上那个并不太深的擦伤之后,点了下头。
玹羽倒吸了一口凉气,冷汗从他的额头处流下,随即大叫道:“太医!去把所有的太医都给本王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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