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中,周三老爷正等待着皇帝的出现。
伴随着一串爽朗的笑声,身着明黄色五爪金龙龙袍的中年男子从偏殿走出,威严地扫视着下方跪伏着的臣子。
皇帝看上去不过四十岁左右,风度翩翩,眉目有神,可以看出年轻时定然也是个美男子。他大笑着走下短阶,亲热地扶起周三老爷:“成礼啊,你可算回来了。”
“承蒙陛下圣恩,臣,幸不辱命。”场面话念得头头是道,仔细看却能发现周三老爷脸上笑嘻嘻的,没一点拘谨。
“你啊你。”皇帝笑骂他几句,却并无太多责怪之意,反而调笑道:“怎么?听说你昨日一回来就踩伤了舅舅的狗,被舅舅关起来了?”
当今自打出生起就被定为了储君,可以说从牙牙学语时便被诸多繁文礼节缠身,先帝又对他严苛,不许他轻易越矩,是以当今想起幼年的日子,也唯有对偶尔得了先帝恩准出宫去看望外祖一家时,不着调的小舅舅带他打雀儿爬树这一段尤为记忆深刻。
因而在周家这些人里,皇帝同三房的三老太爷以及和他年岁相差不大的周三老爷最为亲近,许多时候见面都不论俗礼。
一提这个,周成礼顿时像霜打了的茄子一般,片刻后又愤愤不平道:“爹实在是太过分了,原本吏部的上峰请了我去下棋叙旧的,真是……”
皇帝闻言不知想到了什么,语气变得不咸不淡:“刘承?他的棋那么臭有什么好下的?”
周三老爷是棋迷,闻言还有些庆幸,脸色便稍稍好转,挠了挠头:“嗨,到底是上峰,面子又不好不给。”
“放心吧,有朕在,他还敢给你脸色瞧不成?”皇帝这才笑了,沉吟片刻,道:“不过你倒是提醒朕了。”
周成礼竖起了耳朵。
“原本是想让你调到吏部的,不过前几日出了一桩事,兵部尚书的儿子和姜家的二小子……”
听完皇帝恨铁不成钢的讲述,周成礼也有些目瞪口呆,一本正经道:“这,这也太浑了,影响多不好啊,陛下你可得好好治治他……”
说着说着怒火又有些烧起来的皇帝闻言一声嗤笑,蔑视地看过来:“怎么?这姜二难不成不是和你年轻时一模一样?你还好意思说别人?”
“陛下!”周三老爷顿时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了起来,“话可不能乱说啊,臣年轻时明明是以诗会友,从没有争抢过什么女人的,京城人都知道臣与内人举案齐眉相敬如宾……”
“行了行了。”皇帝白了他一眼,不耐烦地打断他,“郑氏又不在这里,你表什么衷心?”
“嘿嘿。”
习惯了,习惯了,周成礼摸了摸下巴。
“不过,教子不严也不至于降职吧?”他有些困惑。
要知道六部尚书可是正二品的官职,距离内阁仅有一步之遥,能做到这个位置上的人被家中不肖子孙并未伤天害理的纨绔行径拖累到降职,实在是有些匪夷所思了。
皇帝冷哼一声:“当然不至于,朕又不是昏君。”皇帝从御桌上拿起一份折子递过去,“那些御史们眼看着朕发怒了,竟有好几个上了折子细数陆正的贪腐行径,许多案子都是三四年前的了,早干什么去了?”
周成礼接过折子,脸色渐渐严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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