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清楚当时自己为什么会相信她一定有办法解决,但是她给了我一种信心,一种胆气。
她说,“停在这里。”
于是我们停在孙将军面前,他瞪大了眼睛,死活想不明白我们这三个喜媩有机会逃命为什么还要回来送死。
喜媩的马车比侍女的马车离公主远得多,但是侍女们都已经逃得无影无踪,剩下的不愿意逃走的也已经被狼群撕扯成碎片祭了它们的五脏六腑。
人狼僵持不动。
我身后就是即墨缈和祝冬小姐,面前两步是孙将军,他胳膊被一头狼咬中,一个铜钱大的伤口正在淙淙流血,往前走几步就是轿子里的景律公主。
不知道她此时是害怕还是镇定,这群狼肆意放纵,残杀人类时咬破他们的脖颈,鲜血四处喷溅,连同景律公主皎白的帘窗也被染成鲜红色。
这一瞬,呼吸仿佛也凝滞。
第二次战斗是我身后的那几头狼发动的,车上一重,我知道他们一定是扒住了我们的车马。
与此同时,一头狼妄想冲进孙将军带领的北齐军,那被紧紧护住的轿辇显而易见成了狼群想要的玩具,它们迫不及待想要冲进去撕咬玩耍。
地面上卧倒休息的狼纷纷站起,人和狼的数量对比完全反过来了,半个时辰前我们比它们多得多,一场屠杀饱餐后,他们死伤屈指可数,剩下的巨狼毛皮发亮养足了精神。
几百头狼同时向我们这个方向奔跃而来,我们三个赤手空拳铁定会成为他们的腹中餐。
当机立断,趁着那几头把住车尾的狼还没有把头转过来啃食我们,我对车上的她们喊道:“跑进圈子里!快!”
祝冬和即墨缈分别从我走右手边跳下车,那两头车后的狼转过来,狠狠地瞪着我,我看见他们的牙缝中还塞着宫人的衣角皮肉。
在她们跳下车跑进孙将军的圈子后,我也跟着跳下车,还没等我站起来,那两头狼忽然冲我扑来。
地上都是死去士兵的长枪长剑,我悄悄握住一把沾满鲜血的长剑,耳边热气一袭来,回身一个猛刺,准确地刺进了那头狼的喉咙里,它的鲜血喷了我一脸,另外一头狼呆滞地望着我,暂时停止了对我的攻击。
孙将军对我叫嚷道:“快过来!”
连滚带爬,我终于跑进了这个几百人的圈子里,手里的长剑还依然牢牢握住。
我登上车辕,即墨缈掀开帷帐接我,待看见我一脸鲜血,她先是愣了一瞬,很快扯住我的手把我带进了马车里,公主躺在金银丝交织的锦绣垫子上,像是被吓昏了过去。
即墨缈给她把完脉也是如此说道,看来她只是惊吓过度,我长长的吁了一口气,无论如何景律公主没有受到伤害就好。
马车周围是狼群的低吼还有士兵们的拼杀声,这场人与狼的搏杀,我不知道何时结束,也不知道会以哪一方的胜利结束。
即墨缈从袖子里抽出一把弯月匕首,利落地出鞘道:“当外面的男人都成为碎尸,我们将是最后一道屏障。”
祝冬没有说话,她看着我手上带血的长剑,又侧头一瞥即墨缈的匕首,温柔而果断地拔下头上一只金步摇。
勇气放在怯懦者身上只会愈发消亡,可要是放在无畏者身上,它会逐渐积沉,最后喷薄而出,我和即墨缈的勇敢带着这个娇气的小丫头一起迎接一场生死由天的搏斗。
母亲说过,草原上有天神腾格里,我祈祷这一次腾格里帮助我们活下去。
谁也没有说话,车内四个人,一个昏倒在地,另外三个做好了必死的准备。
我们没有掀开帘帷,三个人都在等狼群进攻,我听见她们两人握住武器的手越收越紧,皮肤触碰到的空气里寒气越来越重。
四下的战斗忽然都停止了,我闭了眼,听见周围绕着一圈狼的呼吸声,巨大的草原动物身上携带的腥气逐渐逼近,在杀了那头狼后,我就对这种气味尤其敏感。
即墨缈也清楚那一刻终于来到了,她的眼中无悲无喜,我下巴上的冷汗滴下来,落到了握剑的虎口上,一时间冲散了鲜血颜色。
“我们被这群狼包围了。”祝冬说。连她都知道我们当下的处境。
“会死吗?”祝冬问,不知道在问即墨缈还是我,反正不会是在问已经没了气息的孙将军。
我的注意力高度集中,时刻准备把扑上来的狼一剑割喉,根本没有精力回答她生死的答案。
“蒙丹非哈——”
“赛尤——”
“布底若离哎——”
……
一阵曲调高亢悠长的歌声传来,细碎的马蹄声离我们越来越近,连马儿吐气的声音也清晰可辨。
我和即墨缈相互望了对方,眼中尽是惊喜,应是当地的牧民赶到了。
马蹄声踏踏,即墨缈道:“是一大群马背上的战士。”
我不知道她如何就能肯定他们是一群草原上的战士,但我愿意相信她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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