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能是妁川有史以来最忌讳别人提起的一件事情了。
五千年前,六界还归天界统一掌管,各界生灵皆以入仙籍为荣。虽然入仙籍要先修炼到一定的境界,再通过层层审核,但千年一届的招仙仪式也仅仅是水到只要你拿够钱你就可以报名还能给你透上一届的笔试题和面试题。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当妁川攒了近万年的天钱报了修仙培训班买了历年考仙试题和指南,熟透了笔试中的什么天官儿职位要点摸透了面试官的各种脾性千辛万苦入了仙籍还顺带蹭了个天府官职的同一天,在九重天瞎转悠的她偶遇到天帝,于是!她就被贬回冥界任职了!!!
这原因仅仅是天帝怕老婆吃醋面试过了个女仙!!!要把她调到看不见的地方才安全???
塞翁得马果然不是什么福。
“真是荒唐……”逾嶙在一旁听着不禁摇摇头。
“还有更荒唐的,”不明补充着:“当年被贬的可不止她一个,还有我。”
“你?”逾嶙挑眉。
“不错……”不明有些无奈:“我只不过是碰巧路过的小萌新而已,结果谁知那日天帝是见人就贬,咬着我日后肯定要勾引人。”
“哈哈哈哈哈哈哈他天帝是把自己把持不住对你下手?哈哈哈哈哎呀!你打我干啥!”
妁川一巴掌拍到逾嶙头上:“他是怕天后把持不住!”
不明嘴角明显抽动了一下。
“但!这跟我有什么关系?谁让你长得这么花枝招展的,可别什么都赖我身上。”
诚然,不明长得美。
此时此刻的他用逾嶙那把绘有泼墨山水的小折扇摇动着青丝微扬,是个长眼睛的都该把持不住。
自然天帝的担忧也不是没有道理。
“不赖你赖谁?我一被贬你们冥界就脱离天界管辖,独成一界。其余各界一看你们都自治了,那还得了?谁还甘心当天界的狗?结果就是纷纷独立重新划权上户口。”
“我堂堂仙籍硬是被逼着上妖籍,你说这赖谁?”
“当然为了不失小爷的铮铮傲骨自然是宁愿游荡在各界各州也誓死不被迫入它籍。”
“可这世道险恶,我一个长得好看又柔弱的仙男稍有不慎就容易贞洁不保灰飞烟灭。”
“你可知这些年我受了多少苦?不过还好小爷我福大命大。反正我是不想再四处漂泊了,要安顿下来,但我无处可去,无户无籍的,很是危险,所以你说你该不该对我负责?”
“嗯……”逾嶙眉头微皱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觉得妁川确实应该对他负责。分析了一阵后便临阵倒戈了,过去拍不明肩膀,又指着妁川道:“你看看你!造了多少孽!”
妁川:???
这么快就一个鼻孔出气了?
而眼看稳了的不明这时便用手支着椅臂撑着脑袋开始打量长笙酒馆。
长笙酒馆坐落在青州城西市最繁荣的长明街角,酒旗挂与二楼左侧檐角雕花横槛处,右侧一棵巨大歪脖老槐树遮住整个楼阁。
“我记得长笙酒馆不是冥事府那写生迹簿的冥六君的产业吗?”他打量完,慢慢偏头看逾嶙,笑道:“是吧?冥六逾嶙君?”
“诶!”妁川赶忙抢话,得意道:“现在这长笙酒馆可是我的产业,那店契上写的可是我妁川的名字!是吧?冥六君逾嶙?”
本该惊讶不明竟知道逾嶙是冥界冥事府冥六君的惊讶同宣誓主权相比,早已经被妁川抛置九霄云外去了。
而逾嶙倒不觉得惊讶,他早已接受不明大有来头的想法。只在妁川的质问下无奈叹气点头答是。
这事得追溯到两万年前。
逾嶙和妁川本是黄泉上游东冥野两株冥花吸收灵气而生的冥灵,自生来便熟识且同在冥界打拼。不过就算是亲兄弟也要明算账,虽同行同住同吃同睡但在金钱这块还是算得明明白白。他们俩一个赚钱是为修入仙籍,一个是为去冥事府当官儿。自然前者要花的钱付出的精力时间肯定都比后者多,逾嶙当年料定妁川那憨批样儿肯定入不了仙籍,于是拿仅仅是只奋斗了三千年就入了冥事府然后领的冥官儿俸禄在青州城开的酒馆和妁川打赌若是她入了仙籍便将其赠与她。
事实证明,只要肯熬,总能熬出头,时间问题而已。
见妁川一副我就是这么厉害我就是店里老大的表情,不明慢悠悠起身到逾嶙身旁碰了碰他的肩膀笑得不明所以,道:“这个道理?可是我记得她现在可是冥籍哦。”
妁川的脸瞬间黑了下来。
这是她最忌讳被别人提起的第二件事。
当年被贬回冥界任职的她秉承着仙籍还在就有出头之日的想法鼓足干劲力争上游加油干,却在不久后因为冥界脱离天界管辖重新划分权利,把身在冥界的她又划回了冥籍???
最要命的是普查鬼口时冥事府那边怕她是天界的细作直接端了她在冥事府的饭碗踹了出去???
而唯一让她欣慰的是她在冥界任职时趁着仙籍还在及时拖着死活不愿意交出长笙酒馆的逾嶙到冥七女君珩杏那儿签字画押过了户。
逾嶙拒绝看妁川那肯定是臭得不能再臭的脸,一手搭在不明肩膀一手叉腰领着他往店里走叹道:“好哥哥,你日后便可试试从她手里讨东西……”
“诶!你们干啥?我还没说要留下他!”
“不是他欠我的吗?咋还变成找我讨债了?”
“诶!你们等等我啊!”
头顶云散开了去,日光也渐渐明烈了起来。
妁川跺着脚无奈提着裙摆跟上他们上石阶入店的步伐。
清风徐徐,老槐树花叶飒飒摇动,空气中弥漫着素雅的清香,阳光照耀在铺满一地的雪白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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