悄无声息,或许才是最可怕的消息,乾隆帝不敢再耽搁下去,他吩咐道
“带上人,随朕去景仁宫。快!”
已经过了一日了,若是皇太后铁了心如此,宫中即便是有什么噩耗,必然也会隐瞒不发。
自己回京本也是私密之举,就连京城的官员也不明白,飞奔回来的,只有自己与傅恒二人。
傅恒顿了顿,开口提醒道
“回皇上的话,皇后娘娘,此刻在静心苑居住。”
乾隆帝的脚步突然停顿了一刹那,想起来南巡的时候,杭州城里的一切,不知怎的,突然有一些迟疑了起来。
傅恒侍奉君王多年,自然明白他此时此刻的心思,便也开口道
“不论真相如何,娘娘总是不能白白屈死宫中,何况,微臣愿以项上人头担保,皇后绝不是那样的人。”
傅恒突然心里头有一些替皇后心酸。
满宫之中,人人都能够看的真切,唯独只有乾隆帝不明白。
乾隆帝沉默不语,许久没说出来话,只是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身后的侍卫也一个个身挎着刀剑,若是不明白形势的人,还以为宫中要有一场大乱。
剑拔弩张,全然是宫变一样的场景。
静心苑
三尺白绫在空中散落开来,最终落到了皇后的身上。
伴随着的还有皇太后苍凉冷漠的声音
“既然那贱妇也说佛堂不能见血,那就赐你白绫了断,念在你伺候皇帝多年的份儿上,留你一个全尸。”
她面色冷淡,没有半分感情,只是一心催促着皇后尽快的了断。
殿内的人都已经有些愣住了,玉琈与沅灵急忙弯身跪了下来,哭诉道
“太后,请太后饶恕娘娘。”
崔嬷嬷见此,也有些于心不忍,她看得出来,若是乾隆帝今日不能够及时赶到,只怕皇后就要魂归天际了。
崔嬷嬷也擦了擦眼泪,弯身跪了下来开口道
“请太后开恩,娘娘为后多年,并无大错啊,何至于死。”
崔嬷嬷这一跪下,身后跟着的两个小宫女儿也跪了下来,胆怯的开口道
“请太后开恩。”
一声一声的求情落进去皇太后的耳朵里,她却如同没有听到一样,面色上没有丝毫的反应。
皇后只是愣愣的跪在原地,伸出来了纤细修长的手指,淡淡的抚摸上白绫,她自嘲的弯了弯嘴角,昂起头来,琥珀色的眼眸看向皇太后道
“是啊,臣妾也想问一问太后,入宫多年,有何大错呢?”
她即便是此刻就死了,也想要弄清楚,自己究竟是犯了什么了不得的大错。
才让皇太后,自从多年之前,就对自己起了杀心。
皇太后转过头,看了看跪在地上的皇后,还记得自己第一次瞧见皇后的情景,那一年的宫宴,自己第一次瞧见了一个十分美丽的小丫头,原也是对她心生欢喜的。
可是这些年过了下来。
错在哪里呢?
错在不该是乌拉那拉氏的女儿,错在她不该先嫁弟又嫁兄。
错在她不该爬上了皇后的位置,错在她不该处处与自己作对。
皇太后看着她,突然心底里也生出来了一丝丝不该有的怜悯之心,她俯下身子去,轻轻的笑了一声
“好,你既然这么想知道,哀家就告诉你。”
皇太后叹了口气道
“身为皇后,理该侍奉尊驾,登后位这些年,你又有多少日子是伺候在哀家面前的,当年,先许和亲王,又嫁皇帝,已经为丢了清誉。”
“然,私自放走荣嘉公主与白莲教教徒私奔,既不顾皇家礼义廉耻,又不顾皇帝安危。”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侍奉皇帝多年,不仅私服鹿衔草,残害龙子,还不能安稳护住十三阿哥与五公主,这些年来,你为妻,不能慷慨大度,劝告君王,为母,不能悉心照顾子女,为后,不能为天下表率。”
“甚至,还与和亲王藕断丝连,乱了宫闱纲常,此处是皇家,你二人,将皇帝的脸面放到哪里去?”
皇太后字字句句都在诛心。
每一句话,都精准无误的捅到了皇后的痛楚之上,她看着皇后一寸寸颓败下去,嘴角的笑意不可抑制。
“所以,哀家身为太后,皇帝的额娘,处死你,不仅仅是肃清宫闱,更是为了保全皇帝的脸面,明白么?”
皇后低垂着头,面色灰暗,随着皇太后吐出来的每一句话,似乎都觉得支撑不住身子一样。
殿内寂寂无声,人人都没有开口说话,似乎是在聆听着皇太后对待皇后的训诫。
皇后过了好一会儿才昂起来头,她脸上泪痕未干,琥珀色的眼睛发着淡淡的光亮。
“当年婚约如何,太后心里清楚明白,不是我求着嫁进宝亲王府的,我已簪绢花,便是表明了心思。”
当年的事情,的确是如此,皇后已经执意要做未亡人了,却被宝亲王在先帝爷面前给插了一脚。
皇太后目光有些吃惊,她瞪着皇后,觉得那拉氏,一向都是刚烈的女子,如今也终于掩饰不住了,过往的许多年,她都是用礼数禁锢住了自己的性子。
“至于鹿衔草,也是太后与嘉妃冤枉臣妾在先,德州府棍棒之责失了孩子,臣妾是逼不得已保身子。”
皇后抬起来眼睛,轻轻的冷笑了一声道
“前年乐安和之中,也是太后让臣妾前去规劝和卓氏以致小产,还连累了八公主坠楼。”
旁的事情都可以不计较,可是涉及到孩子,是自己的亲生骨肉,皇后一想到,就觉得肝肠寸断,她永远不会原谅皇太后。
“太后为了什么处死我,在此地人人皆知,您自己也一清二楚,早年是为了氏族荣耀,如今是为了一己私愤,既如此,就不必再往臣妾身上安别的罪名了。”
皇后冷冷的笑了一声儿,她此时此刻,已经没有什么好去畏惧的了。
一个将死之人。
手中的白绫,如同是月光一样的利剑。
此生此世,她觉得许久都没有这样畅快的时候儿了。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郭娘娘所言甚是,太后这一生如此争斗,不累么?”
崔嬷嬷听着听着,只觉得皇后娘娘的话越来越过分了,她急忙低下头轻声细语道
“皇后娘娘,此话可万万说不得啊。”
可是为时已晚,皇后的话,不知道哪一句触碰了皇太后的逆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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