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是自幼体弱,三殿下就是险些被舍弃,而您却被皇后拼死护着,还送去文家请名医救治。分封爵地,他一个皇子竟比不上公主你。他半生想着如何经世济民,却被远远抛诸脑后,被自己亲生母亲说连一个女人都比他有资格……”
天色已暗沉地不像话,豆大的雨点砸下来,街上出现一个个黑色的印记,渐渐连成片。
这统领自然是跟了薛伦许久,知晓这么多原委,如今说出来,像是在为薛伦控诉。只是此情此景,手里拿刀的是他薛伦,任人宰割的是自己,现在这个统领反而在为薛伦抱冤一样,薛琬觉得甚为可笑。
“所以呢?你在为他委屈么?”薛琬几缕细发沾了水贴在脸上,雨水从破了的衣领渗了进去,不一会儿就浑身湿透。“他自己都做了些什么,你们难道不是最清楚的么?”
“殿下是被逼无奈!”
“自己痛苦,所以要加注别人的痛苦。你们如此英明的三殿下,脑子里一心想的是得到,得不到就要报复,立他为储,才是笑话!”
“你们还愣着?过来!”统领不再跟她争论,直接向犹豫不前的灾民喊到。
听得这一声,众人便纷纷往前走。
外衣早已被扯得稀碎,薛琬白皙的小腿和胳膊已经遮不住。薛琬的眼睛里只剩戾气,男人们已不敢上前,都是推着一边磕着头一边喊着“造孽”地妇人们,一边争抢一般撕走她就快遮不住的衣服,跑去换金子。
那最后还要扑过来的人突然收住了脚步,惊恐地往后退。因为他们看见,薛琬蓄了许久的内力,突然挣开了束缚。她站在那里,紧握了双拳,衣衫破得不成样子,头发贴在脸上,血红的双眼和嘴唇,样子很是吓人。
一众禁军皆拔了刀对准薛琬,那统领也惊了片刻。后来想起薛琬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也就没有什么好怕的了,他缓缓朝薛琬走过来,刀刃相向。薛琬了然,薛伦一早定是吩咐了不能留她活口。
她自己知道,自己早就不能置身事外了。只是没有想到,薛伦会对她也赶尽杀绝。
近两百身着重甲手执利器的禁军,赤手空拳瘦弱单薄的薛琬,怎样看都没有胜算。或许两年前的她,寒霁在手武艺傍身,这些人她还真不一定对付不了,只是如今……
外围传出一阵惨叫声,薛琬和对峙的一众人望过去,一个青衣剑客已冲入人群,招招致命,不一会儿便倒了不少人。
“师叔。”薛琬小声道。
统领没有忘了职责,挥着剑就向薛琬劈来。薛琬躲闪,凭着招式勉强支撑。
“四姐!”一句喊声随着一道黑色身影落在薛琬面前,千越一脚踹开禁军统领,“快去北城门,他们都在等着你出城。”
“你们呢?”薛琬担忧地看了一眼自己师叔那边。
“这几个喽啰我和越前辈还应付不了么,你先走。”千越急匆匆地喊到。
薛琬点头,知道自己如今应该尽快离开。她顾不得自己如今多么狼狈,转身向着北城门跑去。这一路耳边回响着打杀声,薛琬有些恍惚,不知是追她的还是千越师叔他们那里传来的。
一阵马蹄声从身后传来,薛琬还没反应过来,一顶覆着青纱的斗笠突然落在她头上,把她从头到脚严严实实地盖住。
隔着青纱,她看到那匹马在她身侧停住,一只手伸到她面前。“跟我来,我带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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