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儿?”
就在这时,在小景的身后,被挡住的坊门的方向,忽然传来一道清朗好听的男声。听见这个声音,小景和白锦儿的身子都不自觉的僵了僵。
白锦儿犹甚。
她只觉得一股子凉气,从自己的脚底板下窜了出来,蛇一样地游走遍全身,最后全部地聚集在脑海中,烟花似的“嘭”地炸开来。
她看见一袭月白色的衣角,从小景的背后露了出来。
随后是陶阳那张俊俏的脸蛋,
同时脸上挂着既疑惑又好奇,仔细看下去似乎又有些暗暗的惊喜的表情。
陶阳从小景的身后钻了出来,来到白锦儿面前。
白锦儿的嘴角微微有些抽搐。
“陶,陶阳?”
“你怎么会在这儿?!”
陶阳指了指怀里的书,嘴角扬起温柔的笑容,
“我同先生讨论了会儿文章,现在才出来,想着离清云坊近,便过来看看你。”
“你方才……”
陶阳刚想问问白锦儿刚刚说的话是不是真的,白锦儿听见他开口,连忙惊慌地大叫了一声:
“哎呀!”
这突如其来的惊叫把陶阳吓了一跳,甚至是陶阳出现后一直沉默着的小景,眼底板实的光芒也出现了些许的波动。
白锦儿打断了陶阳的话,把自己手里的布包直接塞进了他的怀里。
“突然想起今天家里的碗还没洗!”
“刚好,你在这儿就不用我跑去找你了,这东西你尝尝。”
快速地说完,白锦儿转过头,慌乱地提着襦裙跑走了。
陶阳看着白锦儿匆忙离去的背影,抿嘴浅笑。
小景看着陶阳的表情,眼眸里的黑色越发的深了。
……
“狗丫头——”
“哎,阿翁,怎么啦?”
“都什么时辰了,你怎么还不睡?”
“噢我还有点事儿,弄完我就睡了,阿翁你快先睡吧!”
听着厨房外的脚步声渐渐消失,坐在小板凳上的白锦儿舒了口气,双手浸入面前木盆的冷水中,抽出拍了拍自己的脸。
孜然已经用来做炙羊肉了,那么抽到的那道叫做冷淘的菜谱,此时也该提上日程了。
名字虽然是叫做冷淘,但白锦儿深刻的知道这东西,
其实也就是凉面而已。
“青青高槐叶,采掇付中厨。新面来近市,汁滓宛相俱……”
白锦儿喃喃念到。
“这个点了我上哪儿去给你弄槐叶去!”
她低骂了一声,白嫩的小手拍在面前的冷水上,发出“啪”的声响。
“槐叶啊,”
“弄成汁儿混在面粉里做成面条,然后煮熟过冷水——”
“哎,等等,”
“槐叶弄成汁儿,”
“那绿油油的……”
“不就是菠菜面吗?!”
白锦儿想到这里忽然抬起了头来,她的视线,投向了堆放在角落里的,一箩筐绿油油的蔬菜上。
“这不巧了吗这不是,”
“这不巧了吗这不是……”
白锦儿嘴里嘟嘟囔囔地从椅子上蹦了下来,熟练地从箩筐里抽出一把鲜绿色的蔬菜,丢在了那个大大的水盆里。
“扑通”一声,
水花四溅。
……
“三郎,”
陶阳听见身后传来的声音,动作很快地把面前东西推到了抽屉里,同时站起身,转了过去。
一个带着珠钗翠环,看上去十分端庄的美妇人,站在他的身后。
“怎么这个时辰了,还不休息?”
美妇人拽着自己的披帛,来到陶阳面前,伸出手,摸了摸他已经散下的发髻。
“明日先生要抽查功课,莫不是看书看到现在?”
美妇人笑着说,声音温柔如水。
陶阳笑了笑,
“阿娘莫担心,我这就睡了。”
“可怜我的孩儿,真是辛苦,不过也正是这样,未来科举之时,也才能得个好结果呀。”
“阿娘说的是。”
美妇人离开了,房门关上,屋里又只剩下陶阳一人。
他走回了书桌前,把扒弄到抽屉里的东西,又重新拿了出来。
那是一个布包,布包打开了,里面还有一个油纸包;打开油纸包,他才看见里面的东西。
原是几块羊肉,不过已经冷了。
虽然如此,陶阳打开油纸包的时候,却还是闻见了上面隐隐有的勾人的香气。
他也不在乎已经不温热,伸手捻了一块,丢在嘴里,
脸上绽放出淡淡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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