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陵但觉好笑,嚼着香甜的元宵,“那我们又不沾亲带故,你救我干什么?”
沈净轩淡声,“医生给病人治病,这是工作,无可厚非。”
“你穿的是自己的衣服,应该是下了班恰巧路过,当时是你跳下去的是江,那个时间段还涨潮,要不是救援部队来得及时,你以为你和我还能在这里促膝长谈?可真是……置生死于度外。”
弗陵忍不住称赞,瞧了边上还一副冷静自持模样的沈医生。
“我是不是还得送面锦旗给你?”
“上面写什么字我也早给你想好了。”
“大慈大悲,救苦救难。置生死于度外,保万民之无灾。”
沈净轩嘴角轻轻地抽搐了两下。
弗陵觉着没有别的能比起这还要更强烈地表达自己此刻心中的高昂情绪。
元宵的甜腻在唇舌里滑开,温热的糖水入了喉咙,也解了喉咙口的焦渴,她的声音也被润得软软绵绵,带着女孩子特有的软玉温香。
弗陵见他没表示,便只能自说自话。
“你们医生的职业操守,是不能收红包的吧?那我私底下偷偷塞给你,你收吗?”
他没回声。
弗陵自言自语:“不行,我可不能引诱你犯忌,医学生的培养有多不容易。”
不过,她嘴角轻扬,“红包不能收,那元宵呢,你吃吗?”
她不清楚此时此刻为什么,话忽然有些多了,胆子也有些大了起来,明目张胆地看着他,含沙射影地针对他。
沈净轩不说不语,一动不动地瞧着她,他的眉若刀裁,很深也很黑,这样的人性子颇坚毅果敢,处事果断。
目光深邃,像是带着某种特殊多么魔力,目光里折射出来的,对方瞳孔里的墨蓝,却带着深深的探寻。
弗陵嫌弃调羹放在碗里麻烦,直接拿起后便随意放置在一旁。
将碗放在嘴边,跟喝温水一样,咕噜咕噜地滚动到肺部里,又难受得只能拍着心口吞咽着。
沈净轩不自觉地抿了下唇,刚一张口想说这样吃元宵一点灵魂都没有,对方却忽然将目光锁向了自己。
“沈医生,干了这碗元宵,算我的谢礼。”
弗陵见他不为所动,微微拧眉,端着自己的碗朝他碗沿碰去。
沈净轩轻轻皱眉,从女孩子两颊上漾开的红晕上似乎看出了些什么。
弗陵斜睨了他面前的元宵,微微一笑,“沈医生,你怎么还不喝?”
“我不随便喝别人做的东西。”
“正好,我不随便给别人煮东西。”
弗陵说着,见他岿然不动,便端起他面前的碗,凑到他微抿的唇瓣边。
沈净轩目光微拢,神情聚紧在眼前这人身上。
他想起在江面上的时候,自己以手撑着她的身体在水面上沉浮,九死一生,被狂风飓浪拍打,袭卷的时候,他那时觉得后悔吗?
似乎没有,若不然也不会在将人救上岸边后拼命地给她急救,那时根本就没有那么多时间留给他细想。
当时的她就像是个支离破碎的布娃娃,呆板生硬,死气沉沉。
如今,目光迷离,神情恍惚,嘴角始终挽着三分俏皮,七分虚情假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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