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封家那小子有妾室,也欺负不到我们芸丫头身上。难得有不挑嫡庶的人家,要是因为妾室错过就可惜了。”封氏如是说道。
从家世上看,封家处处挑不出差的地方。封家上下除了封家的二公子,没有一个是不靠谱的。
或许是因为成长环境不同,李绛薇天生就认为有情人该终成眷属。她的父母,或是游戏中的师父,都是鹣鲽情深。
“但那人,不是良人......何况......”李绛薇看向李岳成,“封家那边,叔父没关系吗?”
要不是李绛薇一直看着李岳成,恐怕发现不了李岳成夹菜的手有过一瞬间的停顿。
“至少封家比周家要好上许多。”李岳成举起茶杯,一饮而尽。
餐桌上的气氛,一下子凝重起来。
“一会让你三哥教你学习吧。”李岳成说道:“你身体不好,一直没跟姐妹们去族中开设的女学。和你三哥学学,以后去什么花宴也能陪其他官家小姐玩玩飞花令。对你也有好处。”
“晚上去哥哥屋里?”
李绛薇有些惊讶。
“早就听说上京男女大防的陋习很严重,连自家兄弟都要防着。我是看不惯的,防来防去,自家兄弟姐妹都生分了。你父亲问起来,有婶婶和你二叔挡着。”
用过晚饭,李绛薇随李绛盛来到院子。院中的石桌上,摆着一张仲尼式的瑶琴。
“你今晚来,绝不是吃饭那么简单。”饭桌上的谈话,李绛盛不曾参与,却是将每一句都记在心里。
而李绛薇无声的沉默,算是承认了李绛盛的猜想。
“说吧,你来做什么?”
“有些问题除了三哥,我不知道该请教谁。”
“为什么不去问大姐?”
李绛薇觉得她正在被李绛盛审视,那双锐利的眼睛似乎要把他看透。轻叹一声,道:“三哥可知道芸薹?”
李绛盛立于桌前,问道,“你问的是芸薹,还是兰台?”
“这两个有什么区别?”
李绛盛静静的站在那,微弱的月光洒在他身上。素白广袖随风轻扬,恍若谪仙降世。
李绛薇又继续道:“水光云影遮双目,江寒月冷侵芸薹......三哥帮我看看,这里的芸薹是指什么?”
负手而立的李绛盛一甩衣袖,坐于石椅之上。指尖轻抚琴弦,琴音从其间倾泻而出。先是飘逸清亮的泛音,将李绛薇拉入水汽蒸腾、云雾弥漫的世界。
随后又是一阵悠扬而低沉的琴音,将苦闷和些许压抑表达的淋漓尽致。这种情绪,又被一阵激昂的弦音打破,云水翻腾惊涛拍岸。
曲子渐入佳境,李绛薇沉醉其中,甚至一度忘记此行的目的。
一曲罢,李绛盛用着与瑶琴一般悠扬的嗓音说道:“‘水光云影’大概用了这个典。”
瑶琴这类风雅之音,李绛薇鲜有了解。三哥给她的提示,并没有领悟。
“还望三哥明说。”
“然水云之为曲,有悠扬自得之趣,水光云影之兴;更有满头风雨,一蓑江表,扁舟五湖之志。”
见李绛薇不懂,又补充道:“此为《潇湘水云》的题解。你这句诗......”说道此处,李绛盛竟笑了一声,“该不会出自五妹手中?”
李绛薇一怔,道了声是。
“五妹不善诗词,她能写出这个,应是对《潇湘水云》中的‘潇湘’二字有了兴趣。恰巧我曾借给她一本与琴有关的书籍。或许是读过后有感而发,才得了那么一句。”
“怪不得她一个没见过江河的人,能写出‘水光云影’、‘江寒月冷’这种句子来。别的我能懂,只是这芸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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