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除了师父定期来诊病,也就只有无姓师兄和无忧会来送些补给。起先的一两年,紫冰身体不好,离了汴梁繁华之地又心绪难平,在这里甚是无聊。是无忧出主意让她抄写佛经,好歹有个事做可以静静心。后来这些佛经换了些香客的布施,倒还接济了慕青几年。
随着紫冰慢慢习惯了这里,无忧也就来的少了。一次,无忧刚刚从山洞里探出身子,就见紫冰蹲在地上捡着什么。
“师姐,捡什么呢?”无忧好奇地问道。
“不知道是什么花。”紫冰手里捧着一些白色的小花,边闻着边说,“还挺香的。你闻闻。”
无忧难得见紫冰这么高兴,他仰面环视四周,除了石壁,还真是没有花草的影子。想来是随风刮来的落花。无忧轻快地吟诵道:“山月不知心里事,水风空落眼前花。”
无忧有种神奇的功能,他说话让人能够乐而忘忧。这样哀怨的词句从他嘴里说出来,却读出了闲适悠然的情肠。紫冰抬头冲他笑笑。
“师姐,我来帮你。”无忧蹲下和紫冰一块捡落花。他知道这些旁人不屑一顾的落花,是紫冰无味生活中难得的香氛。再往后,只要是无忧来,总是会顺道带来一大捧香花。
紫冰自然明白他的好意。眼前见无忧侍弄着花草,紫冰随口问:“你去蜀地云游,这么快就回来了?”
“哪里快了。你回京的时候,我去的,这才回来。快一年了。”
紫冰这才觉得,原来京城的时光过得那样快,快得还来不及好好感受曾经的美好,就没有机会了。
紫冰几次留意到无忧欲言又止的样子,问:“今天来,你是有什么事吗?”
无忧心虚地笑笑:“云龙,来了。”
“哦。”
“他想进山来陪你。”
“不必了!”紫冰说的斩钉截铁。
无忧把花草摆放好。山风吹来淡淡地花香。无忧道:“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是啊,人非木石皆有情,不如不遇倾城色。”
无忧道:“他从京城寻你到江南,一路辗转来到五台山。你也该见见他?”
紫冰沉默了一时,道:“我不想让他看到我临死的样子。他该忘却过去,有新的生活了。”
无忧劝道:“你这样不是办法。当年李夫人怕色衰爱弛,用白纱覆面。至死汉武帝都不得相见,可也叫武帝终生不忘。你不见他,怕是他今生都难以放下。”
紫冰默然无语。
又过了一日,紫冰习惯性地靠在藤椅上闭目养神,身上盖着那件湖蓝色旧袍子。伴着脚步声,有话语传来:“都要嫁做人妻了,怎么还穿着旧衣裳?”
听到声音,紫冰一激灵蹭地坐起身。云龙含着一缕多年积蓄的温柔,笑眯眯地望着她。
无忧是把她的沉默解读成了默许吗?也或许不管她怎样回答,无忧也都会如此安排。
紫冰有些局促地坐着,双手不经意地抓紧了胸前盖着的蓝袍。
云龙倒是很坦然,近身蹲下,握住她的手说:“没关系。你要是喜欢,我又带了几件来。以后日子还长,慢慢地都改给你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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