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准踱了几步,又道:“当天大家都看到了,紫云的放灯不过半柱香的功夫便成了灯海。辽军怎么能短时间内做出这么多孔明灯,又周全的实施计谋?这只能说明一点,他们提前就得到消息,凡事都是筹谋好,准备齐全的。廖医官,你不是事前帮紫云做孔明灯来着?”
“卑职是听她说,要给妹妹祈福。不想这背后……”廖忠垂死挣扎道。
“是吗?”八王冷笑道,“那廖医官还是事先知道的。”
见廖忠无言以对,寇准解释道:“你先把紫云要放灯的事告诉你的主子做好准备。你们放的孔明灯都带着风温的疫种。待飞到我军营帐上空,你们又撒鹰出来啄这些灯。风温的疫种也就散布在军中。这时节本来就易发瘟疫。这样一来,疫情就随之而起。”
“是的。”床上的云祥有些虚弱地插话说,“那天晚上,我和紫云在城楼上还遇到鹰往下扑打。只是当时,我误以为是紫云……”
寇准接着对廖忠道:“当然,你算的很精道。军中本就有疫情,自然不足为奇。就算有人发现出现新疫情,你也能顺理成章地推到紫云身上。毕竟灯是她放的。军中的流言也是你放出去的吧?”
“元帅,王爷?卑职冤枉!”廖忠求饶道。
“你在军中供职多年,居然是辽人的细作!罪无可恕!”杨元帅喝道。
廖忠见已经藏不住了,环顾四周见云祥虚弱的靠在床上,便一个箭步跃上前去,用藏在袖中的短刀架在云祥的脖子上。云祥病去抽丝没有足够的气力反抗,只啐道:“你个奸贼!原来一切都是你!枉我冤枉了紫云姑娘。”
“放我出去,不然我杀了他!”廖忠胁迫道。说着已经把云祥从床上拖了下来往帐外退去。
杨元帅久经沙场,并不慌张,示意众人都不要妄动,问道:“说吧,你想怎么?”
“我要一匹马,还有,我要出营。”
“你放了他,放了他,我放你出营。”
“他是我的护身符!”廖忠死死地遏住云祥的脖子,“你放我出营我自会放他。”
“咳咳,元帅,别听他的。我没事。”云祥怕杨元帅答应,忙叫道,急的他连连咳嗽。
杨元帅示意他不要激动,又冲着帐外道:“去准备一匹马。”
廖忠盘算的很好:云祥不仅仅是军中的副将,还是呼延王爷的儿子,顾及到他的身份,杨元帅他们绝不会轻举妄动。这恰好成了他出营的最好护身符。眼看就要破晓了,只要他能够出营,就有人接应,他就安全了。而手中的云祥又可以成为威胁宋军的筹码。他廖忠就算是输了眼前,也还是有底牌的。
过了大概一盏茶的功夫,果然有部下牵着马来到帐前。廖忠听见马叫声,透过帐帘的缝隙见帐外的夜色已经褪去大半,天空显出微微的橙色,心中似是有所安定,这一夜终于快要过去了。他转脸向外瞧个退路。就在这转脸的一瞬间,杨元帅飞刀出手。随着廖忠的一声惨叫,他拿着刀的右手臂被削了下来。
“认了吧!”杨元帅道。
“我潜入大宋近十年……就是……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为我辽军出力。不想……”廖忠捂着残臂忍痛道,“而今……我也无颜再见辽东父老。”
“别让他死!”八王听此言疾呼。可为时已晚,廖忠已经捡起地上的刀自尽了,临了还爬向帐外朝着辽国的方向断断续续道:“破晓……回家……”
此事只能到此为止。军中也早已暗中按照紫云留下的药方治疗用药,疫情渐渐好转了大半。八王便腾开手专门带着人寻找紫云的下落。云祥也逐渐大好了,想起曾经对紫云的态度,心中甚是愧疚。
这一日他上城楼值守,无意中见石缝里有东西闪出若隐若显的光,走近了见是半截珠花,方想是起当初他和紫云在城楼上躲避苍鹰的袭击无意中跌落的。云祥捡起来,见是一个普通的粉色石头雕成芙蓉花的模样,想了一回,去了刘守义的帐中。刘守义正拿着椰子壳精雕细琢,见云祥来了嘴里让着坐,手上却不曾停歇。云祥并不介意,把半截珠花递到刘守义眼前:“你瞧瞧这能修补不能?”
“若是用石材怕是不能了。况且这只是普通的石材,修补倒不如再买一个来的容易。”
“你不知道,这支珠花有特殊的意义。快说怎么能?”云祥急切道。
刘守义停了手瞧着他笑道:“呼延副将何以如此着急?这是紫云姑娘的吧?”
“你怎么知道?”
“军中就她一个女子,还能有谁?”
“那你快说怎样才能补救?”
“拿色泽好的檀木雕了,把花镶上去。”
“这军中哪里去找檀木?”
刘守义手中拿刻刀柄无意识地敲着椰壳思索:“这还真有点难。”
云祥却忽然兴奋道:“有了。用椰壳代替行不行?”没等刘守义回答,云祥又道:“紫云姑娘曾用椰子为将士医病。用椰壳雕琢岂不是更有意义?”
刘守义笑道:“你都这样说了,我还能说不行?”
“那有劳刘崇仪了。”云祥拱手作揖。
刘守义趣他道:“听说呼延大公子风雅,不想二公子倒是更解风情啊!”云祥心中隐隐的心事被刘守义有意无意地点中了,脸腾地红了起来,支吾了须臾,才找话搪塞道:“我大哥不过回京才一年,你哪里听说他风雅?”
“去岁,他回京在河间驿,我碰上他。一曲箫声《关山月》当真是吹的‘一夜征人尽望乡’啊。”
“难怪?”云祥笑笑,想趁机抽身离去。不想刘守义在身后还是不忘补上一句:“不过今日,二公子当真风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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