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林子景色在我眼中浑然颠倒,上地下天,繁树垂天而生,薄云流淌入河。
我傻傻咧嘴一笑,可惜上头有一团“沙尘暴”,着实有点煞风景。好一会,我才意识到那团“沙尘暴”是方才林间奔腾咆哮而来的人群之时,已然为时已晚了。
若要将我在人间所遭遇的最难忘之事列出个一二,怕前头便有一条:“惨遭踩踏之苦”了吧。
事实证明,在生死攸关时刻,会喘息的都会下意识抱紧自己脑袋逃命,我亦如此。
想想也知道,我想并不代表我!可!以!
在这场极度混乱之中,四脚蛇无处顾忌我,最终无情地将我抛弃了,然而这比她将我拖走更让我感到绝望。
这场规模巨大的人口移动,我暂且称之为“大逃亡”。
我被逃亡的妖精夹杂其中,如同在湍流中无处安放的草根,被冲来卷去,来来去去。期间我是无助的,也是欲哭无泪,焦急难耐的。
四个时辰之后,我被挤出了逃亡的队伍,直跌入山崖。借着崖边险象迭生的松树,我被弹入空中,一顿失重感让我体内的心间的小鹿踢踏乱踩。
眩晕还未散去,我如同一个破麻袋,便被一股飓风吹刮到一个山谷之中打转,顺着陡坡滚了好一会,“噗通”一声,我被投进了一汪清澈的不大的潭子里。
我整个身子浸泡在冰凉的潭水之中,许是身子内藏有过多的恶臭气体,我的身子并未如想象中那般沉死下去,而是悬浮其中。
竹竿一般,脚沉头浮,我仰着半张苍白无血色的脸,吐着舌头,在水面气若游丝。
我努了努脸颊,想着活动活动僵硬的肌肉,同时,我不安分的眼珠子四周转了转,好一会,我惊讶的嘴巴俨然四周一派金灿夺目给看呆了。
不管是树上还是树下,都毫不吝啬地铺上了一层金黄带蓝光的鱼鳞,梦幻大气,风吹草动,勾得燕笑莺歌。
尽管一路周折颠簸,却也没想到会被簸到这一处人间仙境之中。
我轻轻拨了拨脚尖,带着一丝异常的欢快,全然忘却了自己的狼狈模样。
拨着拨着,我好似一只安了浆的船,转着圈圈被轻轻送至岸边。
奈何我只如今这般,只能感受五感,动动手指和脚掌,扭扭头撇撇嘴,在不济就甩个白眼,其他“高难度”动作,比如爬上岸边等等,着实没法实现。
也罢也罢,我一个甩头,给自己转了个方向,接着拨弄脚尖,在不大的潭子里学习转圈式的仰泳。
不得不说,失去了食物的我虽然死不了,可没了食物,我内体恢复得更加缓慢了,哪像白蛋宝宝里头还有蛋黄可以填饱肚子。
我在里头浮沉了多久,就调了几日气息。出乎意料,还没三日,我竟能挥动四肢了。
彼时,我凭借出色的仰泳技术,成功游到岸边,伸手一抓,便翻身上了岸。
在水里头泡了三日,我身上腐烂的伤口和黏腻物被冲洗得干净。也不知这水有何来头,被我这种脏东西搅得那么久,依旧一尘不染,清澈见底,还依稀闪着金光。
我拖着湿漉漉的身子,爬到了一棵结满大片鱼鳞的大树下,如一坨泥巴,瘫在树脚。
恢复的腿部力量尚不能支撑我直立行走,当然,有大部分原因是双腿变形地太过严重,他们就像两个不团结的圈圈,左右摊开了去。
我捏着下巴很是伤脑,总不能这个鬼模样出去见人吧。吓到老太老头不要紧,反正迟早躺进棺材的,就怕吓到新出生的小婴儿,刚走过奈何桥又要回去排队,那得多冤呀。
琢磨了好一会,我下了决心,终是从附近捡了一根碗口大的粗棍子,事到如今,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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