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儒若曾唤他为舍仁,我便也亲切地唤他为舍己为人。
舍仁对儒若做了个揖,两人交流了下眼神,儒若立即心领神会,他回过头,对我无声说了两个字,便将我与他之间的窗户掩上,通亮的书房如同被一个牢笼,立即失去了光明。
如果我没看错,他说的许是“等我。”
为何要等?
我眯起眼睛将窗户之间缝隙传来的一道光线望着,几乎在窗户合上的刹那间,一把陌生的声音传来,“我道怎不在官府见到工部侍郎,原来是在这破烂宅院中啊。”
“纪丞相大驾光临,下官有失远迎。”儒若谈笑风生道。
破烂宅院?
这人是用嘴放屁的吗,怎么这般臭气熏天!
犹记厅堂那人与儒若交谈时提到过丞相这号人物,按他们的对话和他的言词中可推测,这纪丞相定是来找儒若小尾巴的。
坏人!
我虽然未曾见过那人,心里却悄悄捡了根树枝在角落给他头顶画上无数个诅咒圈圈了。
我轻轻趴在桌上,侧耳听得他们聊天内容,前头不外乎是一些可有可无的客套话。
我自是知道儒若不喜这种无意义的交际,也不知道他这些年是怎么在官场上磨砺下来的。
暗暗心疼他的同时,很快我被这些无趣的交谈淡了兴致,霎时一个“下店村”将我百无聊赖的情绪炸了起来。
只听得纪丞相轻笑了几声,“马大人如今身份特殊,又深得皇上厚爱。本官原以为你有多厉害的本事,方才我调查了下此处,没想到过了许久,大人竟然丝毫未有进展,可真是让老夫略微有些失望啊。”
“下官实在不值得大人给予厚望。收地一事并非儿戏,人文历史,百姓安置,土地规划等皆非小事。圣上注重民生,体察民情。下官身为父母官,便纵有本事,也不得轻易弃百姓利益于不顾。”
纪丞相干笑了几声,缓了一会,“马大人真是位好官啊,可你单单惦记着百姓疾苦,却苦了长公主的一番心意啊。”他顿了顿,“实不相瞒,长公主知马大人为官仁爱,而这般遣散百姓,让他们离开世世代代生活的故土,定免不了犹豫,故此特委托老夫前来督促。”
儒若一声轻笑,却也是毕恭毕敬,“长公主真是深谋远虑,而今大人奉命委身前来,下官定不敢懈怠。”
之后,儒若和纪丞相又话里话外说了些长公主如何如何,下店村如何如何的话语,然后那宰相便御车去了二十里地外的镇上找了个地,以监督工作为由,打算住上一段时日。
等他们结束谈话,我也差不多在里头昏昏沉沉地睡了去。
等我醒来时,是在儒若的房内。
他恬静地坐在床边,垂眸静静地将我望着,眼里满是说不尽的温柔。
“你怎么这般看着我?”我喑哑着嗓子,睡眼朦胧地回望他。
我枕的,盖的,全是他的好闻的味道,眼里看到的也是他碧波似水的宠溺。
儒若失了神一般,回过神来,淡淡一笑,柔软的指腹抚摸我微微皱起的眉头,心疼道,“小树叶,你的腿……是怎么回事?”
我心头猛地一颤,登时忘了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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