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星期后,我染了头发,抽着烟,在一个网吧和几个混混一起,被老赵找到带回家。赵玉兰很欣喜我的改变,不再让我带歆艾,随便我出入,只要门口有混混等我。她在亲戚面前数落我的堕落和不受管教,把她脸上的抓痕过所有人看。她没去演戏真的是中国演艺界的损失。不过,我师从于她,演的不比她差。
我把烟放回去,在车里摸了保温杯喝了几口,水还有点温,流过我的胃,舒服了许多。行驶的车流,不断扫射过的车灯,我的远处是洛城的横跨江面的大桥,桥上穿梭的汽车像一只只萤火虫,闪烁,那么渺小。如果有一双大手,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那么芸芸众生,只为生存,是不是就会少了些烦恼和忧愁。
可是,生存会伴随着欲望,欲望会让人变得越来越复杂,复杂的人性,复杂的情感。不管赵玉兰对我如何,我依然无法接受沈从军把我当成一枚棋子的事实,我总想,再不济我也是他亲生女儿,他对我总不该如对待妈妈那般残忍。男女之爱总是需要一定的前提,而父子之情,应该是纯粹的。可是,我错了!我小时候总是把恨转嫁到赵玉兰身上,我认为沈从军不知情所以不能保护我。现在,这个孤立无援的时候,我一个人承受着身心的疼痛,不得不让自己正视一个现实:沈从军他根本不在意我!
我以为我哭了,但是我没有。我发动了车子,开往医院。没有人在意自己,那就自己在意自己。我永远不要跟妈妈那样,被别人遗弃后把自己遗弃。我得活的比遗弃我的人更好,并让他知道遗弃我们的代价。谢谢那些黑暗中的光芒,让我有勇气面对未知。
到医院门口后,我的胃更疼了,努力撑着挂了一个急诊号。急症室的人不多,我不一会儿就轮到了,捂着胃部低着头走了进去,看一个男医生在低头写着什么,就坐到他的面前,趴在桌子上,把病历本和卡递过去,说:“医生,我胃疼。”
“若水?沈若水吗?”声音很年轻。
“是的,医生。”我努力抬起头看着医生。是他?我都忘记了疼痛,怔怔地看着他。他笑着,眼睛里有微微的疑惑,露出洁白的牙齿,胡须剃得很干净,光滑的下巴,白大褂里露出淡的衬衫领子。他看起来还是像晨起的朝露,那么清亮。我突然觉得自己很窘迫,我的头发一定乱糟糟的,我的口红估计被我吃东西喝水抽烟一番折腾后浓淡不一,很邋遢。主要是我的脸色,苍白如纸,配合我因为疼痛而无神的眼睛,我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一个鬼,一个索命的女鬼。我本想理理头发,但捂在胃部的手舍不得离开,只能重申了一句:“刘晨阳,我胃疼。”
他愣了一下,马上恢复了医生的职业本色,把我扶到检查床上躺下,按了一下我的肚子,当按到胃部的时候,我痛得弓起身体。“可能急性胃炎。吃了什么?”我才想起我一整天除了吃那个酸得要命的橙子,什么都没吃。
“我一整天只吃了一个橙子。”
“减肥会害死你。”
我不好意思地笑笑。为什么我每次出现在他前面都是这么狼狈?第一次是他站在窗台边看我如只小困兽和赵玉兰厮杀,第二次是他看着我抽烟进来躲在厨房里不住地咳嗽。他给我倒了一杯水,说:“吸进去把烟含在嘴巴里,马上吐出来就不会被呛着。”我被烟呛得满脸都是眼泪和鼻涕,就这么傻傻地看着他。
“你的医保卡呢?我给你拿点药,你坐外面等我。”刘晨阳接过我的卡,手指微微地触碰到了我,我冰冷的手指感觉一丝微微的暖意。他随即很自然地握了握我的手,说:“太凉了。”我心被揪了起来,连忙抽回了,低头走了出去。
刘晨阳,歆惠的家庭老师,也是辅导我高中学习的家庭老师,没有他可能就没有考上重点大学的我。可是,他就像早晨的太阳温暖不灼人,我却依然不敢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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