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晔哪里还能听得见。
“小姐,”皓月疾步走来,一脸着急道,“小姐怎么就让殿下走了?您和殿下好不容易才见上一面。”
叶诗莹垂下眼帘,低声叹息:“皓月,我的心告诉我,我并不爱慕于他。”
她不仅不爱慕他,还怕他。
她对自己的夫婿毫无情愫,在他跟前只余惶恐,她畏惧他的威势。因为他是储君,将来还会是帝王,皇权至上一言便可定人生死,故而她恨不得躲得远远的。
她此言一出,皓月瞠目结舌惊了半晌。
“可是您已经嫁给太子殿下了,您现在是满天下少女最羡慕的对象,将来还要母仪天下。”皓月察觉到自家小姐神色异样,连忙住了嘴默默低下头。
皓月是自小服侍叶诗莹的贴身丫鬟,主仆情谊深厚非同一般。皓月深知叶诗莹素来温和纯善,在闺中时并无爱慕之人,一朝接到圣旨赐婚满门荣耀,本以为他们会举案齐眉胜蜜糖甜,没想到竟然这般局面。
叶诗莹瞧出皓月心不在焉,出言笑问:“你怎么了?”
“没事,奴婢就是想不明白,外面都说您与太子殿下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可是你们却互相冷着彼此。”皓月小声嘀咕着。
“你还记得十年前的一件事吗?”叶诗莹的明眸眺望向远方,眸光悠远没有尽头,语气颇为低缓,“十年前殿下说过长大要娶沐莞为妻,沐莞乐坏了,当时陛下与皇后娘娘皆是含笑应允。”
皓月听完不以为然,噗嗤笑了起来揶揄道:“亏得小姐记性真好还记得这等稚年趣事!奴婢记得当日殿下才十岁左右,表小姐更是几岁的无知孩童,那时候说的话只怕他们早忘记了。要不然陛下也不会给殿下和您赐婚,现在您才是堂堂正正的太子妃。”
太子妃?
听见这三个字,叶诗莹不无自嘲地笑了笑,她这辈子怕是要被这三个字锁死深宫。尊贵无比的太子妃之位乃是普天之下多少女子日夜期盼的荣华,只是在闺中时母亲所言却回荡耳畔。
她深深记得出嫁前一夜,母亲拉着她的手依依不舍,末了又忧虑万千地叮嘱:“莹儿,这太子妃之位固然金尊玉贵,但是你需知高处不胜寒。咱们家已然清贵至极,我们本不希望你嫁入皇家为媳,奈何陛下赐婚违抗不得。你要记得最是无情帝王家这句话,政治婚姻切莫痴念儿女情长,你只有恭谨对上贤德待下才能勉强保得平安无虞。”
虽是女儿家,叶诗莹却知道当今天子为保江山太平明面上重武轻文,实则又疑心朝中手握兵权的臣子。倘若太子迎娶一位兵权在握的将门之女为妻,那么皇帝的江山八成也就坐不安稳了。因此择太子妃时格外慎重,最终选择她这个名门闺秀却并无实权的太傅千金。身为叶家唯一的嫡女,除了保全自身平安度日,她还需竭尽全力护得母家平安。
“小姐在想什么?”皓月的声音一下子拉回叶诗莹的思绪。
“没事。”叶诗莹不由转移话题,“快说吧,你匆匆忙忙过来所谓何事?”
皓月这才想起来正事,赶紧说道:“太傅大人递来消息,今日早朝时兵部尚书蔡大人求陛下将他的次女嫁给太子为侧妃,好在陛下并未立马应允。”
兵部尚书蔡荃手握京城兵权,因为早年为朝廷立过军功,因此格外嚣张跋扈。他的嫡长女蔡言洛前几年嫁给威远侯府的世子,出嫁时皇帝御笔亲封为正三品诰命夫人,能获此殊荣者寥寥无几。眼下嫡出子女中仅有次女蔡丽婉待字闺中,传闻是位冰肌媚骨的娇艳佳人,擅长书画。京城顶尖的皇亲贵胄中有不少人向兵部尚书府提亲,然而皆被拒之门外。想不到原来兵部尚书打的主意是把次女送入东宫。
叶诗莹唇边的笑容减了几分:“让爱女屈居人下当侧妃,蔡尚书不怕委屈女儿?”
勋贵宗室也好,文武官宦也罢,府中精心养大的子女对于家族而言不过是一枚枚旗子,依靠联姻手段是最为巧妙直接的运筹帷幄。有时候为了达到某个目的,即使舍弃一枚棋子也没什么大不了。
皓月却摇摇头道:“太子侧妃也是明媒正娶,能入皇家族谱,加之蔡尚书在朝中手握实权地位尊崇,他的女儿嫁入东宫必然不会受委屈。”
“也是。”
来日太子登基称帝时,蔡家便会出一位皇妃,成为天子妻族安享几十年的富贵尊荣。这笔账怎么算都不亏啊!如今端看皇帝何时成全蔡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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