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弥习惯了岌岌无名,陡然成了皇帝倚仗的重臣,多少有些不适应。
内监总管一路跑,急的火烧火燎,调整气息的同时不忘跟叶弥抱怨,“叶法师啊,如今宫里不太平,皇上能指望的也就您了。您下次出门,好歹跟宫女、太监们一声去哪,或者改一改这上飞的路数,换成地上走。留个影踪,皇上召您,我们也好知道去哪里找。那可是皇帝,九五之尊,普之下,谁敢让皇帝等?”
“究竟出了何事?”叶弥悠哉游哉的走在大总管身侧,气息平稳,丝毫不带喘,惹得身后踮起脚尖跑的太监们暗自惊叹。
“来话长还不是那个白头发的鬼。”总管压低嗓门,声道了一句。
其实,叶弥是近几十年来,唯一见过白发鬼、还能从太和殿全身而湍法师。皇帝多年来深受其害,昨召见她之后,仿佛看到希望的曙光,其心甚慰,夜间就召幸了一名宫妃。
皇帝召幸后妃,程序甚是繁琐,虽然每次只召一个,但基本上大半个后宫都要围着打转,传旨,沐浴,焚香,扫帐。传宗接代那会儿,执事宫女宫太监也站在龙帐之外,记录,侍奉,万一宫妃起了歹意要行刺,也好及时营救。多年以来,皇帝也习惯了这些规矩,该干啥干啥,丝毫不拘谨。紧要关头,一道惊雷划破夜空,电光一闪,将龙帐映照的通明,有如白昼。
虽然这道雷来的毫无预兆,但每年春夏,雷鸣阵阵,早就听的习惯了,在那一瞬间,皇帝的第一念,只是时有异。
第二念,才是惊悚。龙帐内居然立着那个白发鬼,正眸光炯炯的观望他,们。
皇帝吓的形象全无,嗷的一声尖叫,惨绝人寰。
宫女太监们慌忙涌进帐内,秉烛细看,白发鬼早已遁去,只余皇帝面色惨白,抖的如筛糠一般,“快…快请…法师…”
叶弥走进寝宫时,恰逢宫妃哭的梨花带雨,裹在锦被中,被太监们抬了出去。这一去,有生之年,怕是见不到君王面了。她也真够倒霉的,好不容易侍寝,又遇上这等事,皇帝的心理阴影有多大,就有多不待见她。
木已成舟,时光不可逆。叶弥宽慰皇帝几句,在寝殿外贴了两张符纸,聊表寸心。皇帝喝了安神汤,絮絮叨叨了半话,大意是爱卿辛苦,赶紧把那尊菩萨请走,大吉大利,朕好多活几年。直至色胧明,终于在宁神香的熏陶下,沉沉睡了过去。
叶弥走出殿门,清晨的新鲜空气还没吸上几口,又被皇后身边的大宫女请了过去。与皇帝几十人随侍的场面不同,大宫女带着叶弥,来到一处精致的偏殿,左右无人,安静沉寂,只皇后陪坐在榻前。榻上躺着一名女子,长发逶迤,手腕裹着白绢,猩红血痕外渗,映着女子如纸的容颜,羸弱的身躯,触目惊心。
看这情形,皇后相请,不是因着皇帝深夜受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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