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买办处的其他人见潘公公这颗老鼠屎找到了,也晓得自己平安无事,暗暗松了一口气。
“这潘公公平日就偷奸耍滑,仗着自己与吴家有几分交情,便在这买办处做起了山大王。娘娘将门虎女,一身正气,奴才钦佩万分。”管事好言好语地送绾妍出来,绾妍听了这话很是受用,扬了扬小巧的下巴。
“回去罢。”她坐上小辇,想着该如何求楚岐的恩典,还有自己的家书该写些什么。
绾妍拨弄着手腕上的小金镯子,这是内务府过年孝敬上头的贺礼,上头嵌着几颗翡翠,看起来十分贵重。她凝神看了一会儿,只觉得有些老气。她将镯子取下来,递给后头随侍的小太监。
“喏,把这个赏给买办处的人吧,今日他们也是受了无妄之灾。”
那小太监一怔,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想起主子的话不能违逆,与多做事少说话的规矩,他道了声“是”,便接下了。
什么无妄之灾?买办处的那些人能有几个是干净的?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罢了。小太监攥着那个镯子,心里替绾妍感到不值。
这个昭妃娘娘,到底是郑家掌珠,想必从小到大是过得顺风顺水,不食人间烟火,不懂世间苦楚。这样的人竟偏偏来到后宫,“可怜金玉质,终陷淖泥中”。
绾妍的小辇顺着宫道一拐弯,行至长春宫门口时,众人只见皇后的凤驾迎面而来。抬小辇的太监们停下脚步,将小辇放下来。
绾妍亦是下来给皇后见礼,她低着头,福了福身子:“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
凤驾意料之外地停下了,绾妍听见动静,秀眉微蹙。不是上午在畅音阁才见过么?莫非皇后又有事找自己?
皇后花盆底鞋子叩在青石板上“哒哒”的响,绾妍听了,只觉得这声音跟巡夜的太监在她入睡时打更的梆子声很像。
很快,皇后走到她面前。此刻正是日薄西山之时,她长长的影子打在绾妍身上,像一只伸向绾妍的黑色巨手,将绾妍擎住。
皇后一脸愠怒地看着眼前人,冷冷道:“昭妃藐视宫规,目无尊卑。不得本宫之允,在宫中动用私刑,飞扬跋扈……”
宜嫔也下了小辇,见着还在给皇后行着礼,久久未得平身的绾妍,嘴角上扬。她一手拨弄着发髻上的簪子,一边扶着宫女走过来,草草地绾妍见礼,故作讶然:“皇后娘娘仁慈,念在昭妃娘娘初犯,就宽恕这一回吧。”
“身为妃妾,越俎代庖,有个硬气的家世又如何?本宫才是六宫之主。”皇后睨了一眼绾妍,从牙缝中挤出一句半句,像是将这些年窝在心里的苦都宣泄出来,她在人前极少说这样重的话,“来人,将潘公公从慎刑司放出来,带到坤宁宫去。冤与不冤,本宫自会定夺。”
皇后说了这一箩筐的话,心里极痛快,她狠狠地瞪了一眼脚下的绾妍,“你便在这跪着思过。”,说罢便扬长而去。
绾妍被她们拿捏住把柄,心里生气,只恨自己大意,才理亏到如此地步。袖中的小拳握得紧紧,只瞪着青石板上的灰黑草苔,听着皇后不留情面的话,她一张小脸憋得通红,不敢辩驳。
“既然皇后娘娘亲自审理,就不劳昭妃费心了。”宜嫔一面说着风凉话,一面看着天边夕阳渐垂,捧紧了怀中的小手炉,叹道“太阳一落山,只怕就要冷起来,娘娘保重。”
绾妍抿唇不言语。宜嫔见她如此,也觉没趣,乘上小辇回宫去。
之前抬轿辇的小太监们,见绾妍一个人跪在那儿,都围上来你一言我一语的:“主子走吧,她们也没留人看着您。这儿偏僻,这宫里有谁会多嘴去皇后那儿告您呢?看来是只是想敲打敲打,不敢真的对您怎么样的。”
绾妍哪儿懂得惩罚与敲打的界限?她还没从皇后突然劈头盖脸的斥责中缓过来,就被他们请上了轿辇回翊坤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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