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娘在小铺子里憋得气闷,便关照了一声出铺子透气去。
开了门到了外头,她在檐下略站了一会。此时已近腊月,天气颇寒冷,二娘只觉得穿堂风飕飕的从自己身边掠过去,不到半刻,身上热气就渐渐被抽走了。
固然身康体健,但二娘也架不住这样吹,于是掉头打算回去。可刚扭头,却听见背后传来马蹄声。
……谁会在如此窄巷中骑马而行?二娘一愣,脑子里浮现如此一句话。
愣了一会之后她又回头去看,不料这时那骑马人都差不多到她跟前了:
那是一匹极高大的黑色突厥马,做三花妆披黄金饰,皮毛如缎、肌体雄伟,其上负一丽人,身着紫袍玉带,头戴乌纱幞头,长得面若春花、气宇高华,身量也甚修长,便二娘亦有不及。且她肩宽腰细、身段矫健,身上既有女子优雅又具男子飒爽,如今虽不过薄施妆粉、淡扫蛾眉,却已足以使人心神摇曳,派头神气亦与常人截然不同。
她面上带笑,也不说话,唯驱马“笃笃”走近到二娘身边,略低头望着她。
她气势极足,只一眼就看得二娘有点发楞。正不知要如何好,那丽人却探身过来略端详了一下二娘发髻,开口说了句话,嗓音直如金声玉振:“怎带假的?真的方才配你。”
二娘被她这么捅了一句,立时就回魂了。虽还不知对方为何方神圣,还是叉手缓行一礼答道:“数九寒天,若要新开牡丹,怕只有去瑶池边采了。”
原以为如此一答对方要尴尬了,可没想到那丽人却不以为意,只淡淡笑道:“何必瑶池?骊山行宫便有。”
骊山多温泉,其地与水皆暖。于行宫中蓄冬日牡丹,以供妃子爱宠做装点之用——这个想来倒是非常顺理成章。只是听她这口气,这行宫难道是她家的不成?
二娘久离长安,不识人头,不过到此时她也明白自己是遇上角色了。但对方既未表明身份亦未出言威压,那自己便无需惶恐惊诧什么。
只是……二娘也真不知道如此情境下,该回她什么才恰当。
望着那丽人,二娘干脆板起脸不语,单等对方重开口后好再接话。可那丽人却仿佛早猜到了二娘心思,偏是也闭口不言,只饶有兴味地回望二娘,表情似挑衅又非挑衅,目光若带笑又非带笑,其中意味捉摸不定、难以尽述。
二娘先还能平常以对,可过了一会之后,她却突然觉得,对方似是要一把将自己拉上马往那骊山行宫去了。
……也说不上到底为什么,二娘突然有些冒汗了。
这边她绷着弦般立着,那丽人却忽一松手放了缰绳,一副要伸手过来来的模样。幸而此时三娘声音从后头传来:“二娘!你和谁说话呢?”说着,亦由屋内走出,结果抬头就见了那马上丽人。
“这位是?”三娘只当她是二娘朋友,今天意外遇上了,便如此问了一句。
见了三娘,那丽人自然而然收回手去,和蔼一笑,极是有礼:“不过路过闲人而已,扰了两位小娘子清净,还望见谅。”说完她拱手一礼,接着便策马沿着那小小巷子离去,惹得三娘走出去几步直看她背影:“好大的气派……二娘你知道她是谁吗?”
“不知道。”二娘抬手擦汗。
“看这样子,莫不是个公主妃子的吧?”
“……说不定真是呢。”二娘如此道,说着伸手将三娘拉了回来,“外头冷,快进去吧,莫要着了风寒。”
两人携手回了屋里,这边崔夫人已经梳了半个大髻了。她左右端详镜中照影,一边还和梳篦娘子说着话儿,面色极喜气舒朗,可见是满意的。
等梳完了,崔夫人便约了那梳篦人等三娘生日时来家中为自己并女儿们梳妆打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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