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的教室里，靠得紧紧的两个人。远方一片的姹紫嫣红，五颜六色的光偶尔打到这里来，光是烟花化学反应过后的化学产物，光是各式各样物体助力的漫反射。许安安惦念着曾经讲过的知识，想与赵烟分享，一转眼却只见漫天的光映在身边人的瞳孔里熠熠生辉。

许安安盯着她，看着她——比烟花更美的是赵烟的眼睛，比光更美的是灿烂光之下的赵烟的脸。

“安安，谢谢你，今天，这半年来都谢谢你。”许安安愣住了，不仅是因为身边人令人垂涎的美貌，还有第一次听见赵烟喊自己“安安”

“许安安，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吧，其实每年的今天大概是我最难受的日子。”

果然，烟花是孤独的产物，满目繁华下，尽是伤心人。

“今天？”许安安出声询问道。

“嗯，我爸我妈在我初二那年离婚了，然后各自组成家庭，我就成了最多余的那一个。”赵烟拍拍自己的胸口，抬起头来向远方看去，“每年的除夕，我姥姥会带着我一起去小姨家团团圆圆，但今年不一样了，谢谢你在这里——”赵烟一时不太适应这煽情的气氛，尤其是这个头还是自己开的，于是话锋一转，“——要不然，我今年又少不了小姨一顿臭骂，万幸万幸，逃过一劫。”

赵烟笑了，哈哈大笑起来，可笑着笑着声音就小了，笑着笑着眼眶就湿润了。许安安不在多说什么，只是轻轻揽过赵烟的肩，拍打着她，安慰着她。

“赵烟，我不能白听你的秘密，我用一个秘密来换。”

“嗯？”赵烟直起腰来。

“我没有爸爸，只有妈妈。”许安安停顿了一下，发现这么说不太准确，“其实以前也是有的。”许安安耸了一下肩，这大概是个很长很长的故事，她需要做些心理准备。

“我家以前条件还不错，爸爸开了一家店，妈妈是个全职主妇，而我是被全心全意呵护的小公主。噗~”许安安轻轻笑了一下，“大概是天不随人愿，怎么能允许人活在世上不经历什么，后来，我爸学会了赌博，你知道的，赌博的人没有几个好下场的，我爸也是，他慢慢地把家底输光了，脾气也越来越暴躁，其实他不喝酒的时候还好，除了大哭和大闹其他的也没什么了，只是一旦喝酒，他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他变本加厉，撒酒疯，摔盘子摔碗，家里有什么摔什么，到后来，就是打人了——先是我妈，后是我。”

许安安突然想到了什么，她解开扣子，拉起衣服，想让赵烟看看自己后背上那条疤痕，长长的一条像条蜈蚣，那是她爸喝醉了酒，把酒瓶摔碎在地上，用酒瓶碎片划的，许安安动作征了一下，想想还是算了，这道疤这么多年了，还带着很浓的印迹，她怕会吓到赵烟。

“那——那后来呢，他现在还打你吗，不对，这样一个畜，人应该……”赵烟实在说不下后半句。

许安安摇了摇头，“他死了，有一次他喝完酒没回来，第二天被人发现死在路边上了。”

许安安不敢告诉赵烟，知道他爸死的那一刻，除了满满的不可置信，剩下更多的竟然是轻松与自由，那一刻她真的是个坏人了。

“赵烟，其实我不是胆小怕事，我只是习惯了，看着别人对我大喊大叫，我有时还会感到庆幸和感谢，感谢他没有打我，别人当着我的面去摔东西，发脾气，我都习惯先认错保全自己了，好让自己不受到更深的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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