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梓晨深吸一口气,声音颤抖:“你还在想着他,对吗?”
“我想不想他跟你有什么关系?沐梓晨,宋阳已经离开我们了,就还给他一片清净,可以吗?”
这句话,带着倔强,带着悲痛,甚至,还带着几分他很少能从她的声音里听出的哀求。
她居然会为了宋阳,求他?
心隐隐抽痛,沐梓晨定定的望着唐糖,几乎一字一顿,“我就要你回答我,你到底还爱不爱他?!”
“你和一个死人争什么?”唐糖眼眶微微泛红,“我爱了,他就能活过来吗?我不爱,又能让你害死他的事实发生改变吗?我不想和你争执这种问题!”
“你的意思是,你已经不爱他了?”
“沐梓晨,嫁给你是我最大的极限,你最好不要触碰我的底线!”
唐糖气的全身都在发抖,泪水模糊了视线,但她依然倔强的仰头瞪着沐梓晨,绝不服输。
她逃避了他那么多年,现如今,为了父母的公司,她迫不得已选择嫁给一个自己无论如何也不会喜欢上的人,已经是她最大的极限。
如果说,昨天的她,还在婚礼上胡思乱想他提出这个条件的理由,那么今天,她已经彻底明白,他这个看似无理取闹却又合情合理的要求,实质上,只是为了折磨她,为了让她体验他曾体验过的痛苦。
但这些她都可以忍,唯独宋阳的事情,她忍不了!
沐梓晨抬手,骨节分明的手指紧紧捏住了唐糖的下颚,他强迫她看着他,忽然就俯身,要吻上她的唇。
唐糖惊恐的瞪大了双眼,拼命抵抗挣扎,用尽全身所有的力气,猛然推开了沐梓晨,紧抿着唇,琥珀色的眼瞳里透露着慌乱和恐惧。
是的,沐梓晨很确定自己没有看错,她望着他的眼神,就是带着恐惧的神色。
她就这么怕他么?
唇角勾勒出一抹苦涩的笑意,沐梓晨稍稍退后两步,拉开两人间的距离,声音嘲讽:“还是不可以吗……唐糖,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对你来说,究竟算什么?”
唐糖紧贴着冰冷的墙壁,心不安的狂跳着,她望着他,倏地笑了:“沐梓晨,你给我听清楚了,这辈子,你只能是我的仇人,我恨你!”
高大的身躯微微一颤,沐梓晨甚至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他抬眸,不敢置信的问:“你说什么?”
“我说,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你害死了宋阳,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原谅你!”
沐梓晨怔在原地,望着唐糖的那双黑色眼眸,沉静如水。
片刻之后,他眼中的愤怒渐渐消散,只余下冰冷,他不屑的冷笑一声,转身打开浴室的门,不再看她,大步走了出去。
卧室的门及时被敲响,林嫂推开门进来,“少爷,少夫人,早餐已经……”
后面的话,全部卡在了喉咙里,林嫂尴尬的望着从浴室走出来的沐梓晨,又偷偷瞟了一眼浴室里面的唐糖,一时间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恨不得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
沐梓晨走到林嫂面前,声音恢复平静:“林嫂,这没有你什么事了,我现在就下去吃早餐。”
“可是少夫人她……”
“不用管她。”
林嫂不敢再多言,不放心的又看了唐糖一眼,这才跟着沐梓晨下楼去餐厅。
四周在一瞬间安静下来,唐糖呆呆的望着沐梓晨消失的方向,过了很久,她抬手打开淋浴,颤抖着缓缓蹲下,双臂紧紧环抱着自己,将头埋下去,放声大哭。
她心里的痛,她心里的伤,没有一个人能理解。
现在的她,从某种程度来说,除了一个沐太太的头衔,她一无所有。
如果,她是说如果,如果爸爸妈妈还活着,如果宋阳还活着,那么,她唐糖的人生,会不会就不像现如今这样落魄和狼狈?
只可惜,这个冷酷的世界,从不存在如果。
吃过早餐,沐梓晨就直接去公司上班了,不放心唐糖的林嫂重新回到二楼沐梓晨的卧室外,听着屋内哗哗的流水声和唐糖抽抽噎噎的哭声,她无奈的叹了口气,终究还是没有推开门走进去。
她只是一个佣人,她不知道沐梓晨和唐糖之间发生了什么,更没有资格去过问,与其引火烧身,不如给唐糖留出足够的空间,让她自己静一静。
林嫂摇了摇头,吩咐下面的人不要轻易来打扰唐糖,这才去忙自己的活计。
浴室里,冷静下来的唐糖关掉淋浴,仰起头,无奈的笑了。
这条路,是她自己选的,她又有什么资格怨天尤人?
湿透的衣服紧贴在身上,她依旧靠着冰冷的墙壁,缓缓跌坐在地,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有些美好,会镌刻于心,但有些悲伤,却是你想忘,都忘不掉的。
那些过往的痛苦记忆,就像是一张无形的巨大的网,彻底将唐糖困在其中,随着和沐梓晨之间矛盾的深化,一点一点,摧毁她好不容易建立起的墙,一点一点,吞噬掉她柔软脆弱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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