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想……死在阿谷之前。”

风伏眠看向自己身旁的那颗树，轻轻的开口。

“这颗枇杷树，是阿谷当年亲手种下的，现今，已亭亭如盖矣。”

攻离在听这个故事的开始时就知道，阿谷最后被活活烧死了。

她本以为，提前知道结局的话，再听故事时就会少些哀叹，但事实恰恰相反，这么看来，结局好像一点都不重要了。

所有事情的结局都一样，都要孤身一人，归入尘埃。

“风老先生，您未曾出过山，又怎知她真的去了？万一是谣言呢？”

风伏眠僵硬的摇了摇头，然后抬起右手，轻转手腕，倏地腾空出现了一根露着微光的银丝，一头系在无名指上，另一头则松松垮垮的垂在地上。

攻离抬手，可指尖却穿线而过，未触碰到任何东西。

“这是何物？”

“这叫寻丝术，施术者可将自己与他人连在一起，这样便可以顺着这条丝线找到被链接者的位置。此丝线无色无形，牢不可破，想要这丝线断开只有两种办法。其一，就是施术者自行断开，其二……”

“其二，就是被连接者死亡，方才能断开，是么？”攻离开口道。

风伏眠点了点头，说道：

“其实，我曾出过一次山，就是在十二年前。这唯一的一次出山，就是为了证实阿谷的死讯，她……真的灰飞烟灭了。”

他看着自己手，轻轻动了动那根栓有银丝的干枯的手指，眼神复杂，良久，他才再一转手，将那银丝隐了去。

看着风伏眠悲恸的样子，攻离心中就算有再多的疑惑，暂时也问不出口了，她就这陪着风伏眠坐着，感受着阳光，感受着虫鸣，感受着空气中的清冷。

一阵风吹过，吹落了树上的积雪，积雪砸下的瞬间，又将一干枯的花枝砸断，与雪一起融入大地。

风伏眠轻笑一声。

“当光鲜褪去，浮华散尽，众生万物都不过是陌上尘埃。”

说罢，就剧烈的咳嗽了起来，这次，丝毫没有停息的架势。

可能是风有点疾了，吹到了身子。攻离忙起身，将他扶了进去。

风伏眠虚弱的靠在床榻上，唇色有些苍白。

“风老先生，我觉得您的病好像并未好转，真的不用我帮您看看吗？”

“我就是老了，痊愈得慢而已，哪个老人没点病痛呢，不要紧的。”

“可是…”

“真的没事，你放心，我还能给你画地图呢，哈哈哈哈。”

“这个不着急的，您的身体最重要。”

“知道了知道了，年纪轻轻的，怎么比我这个老人还爱唠叨，好啦，这都快中午了，快回去准备准备吧，快要过年了。”

“好，那智者也休息一会吧，我就不打扰了，告退。”

说罢，攻离行了个礼，准备退出去，可就在刚要踏出去门之时，突然再次被风伏眠叫住。

“等等。”

“风老先生，还有何吩咐？”

“你的饺子，带走带走。”

攻离忍不住笑出了声，转身取回了食盒。可这时，风伏眠又开口了。

“记住，人生没有白走的路，每一步都算数，勿要觉得浪费时间。”

攻离一愣，点点头。

“多谢老先生指点，受教了。”

然后拿上食盒，拜别风伏眠，走出了白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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