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辛夷神色一冷,眸光里添了厉色,“你对她做了什么?”
以琳琅的性子,不管她心里如何想的,她自己嘴尚且不承认叶辛夷就是顾欢,又如何会这般告知朱景雩?
“你倒是关心她!”叶辛夷的反应让朱景雩一双眸子都亮了起来,语调柔和地解释道,“你放心,我虽是使了些手段,但并没有伤及她的性命。她对阿欢来说,甚为重要,我自是不会真伤她的。”
叶辛夷放心了些许,面讥诮却更甚,“朱大人今日待我倒是格外不同一些,就因为相思说的那句话?怎么?朱大人这是相信了?”
“据说,朱大人可是从不信神佛的!这样的无稽之谈……朱大人不觉荒谬?还是自己宁愿相信?”
“我信不信的,还要亲口听了你的回答才算!你不妨认认真真答我一句,你……是不是顾欢?”朱景雩问着话,一双丹凤眼沉沉,将她定定望着。
叶辛夷仍是漫不经心的模样,“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朱景雩目光又往下沉了沉,抬起手来,轻轻拍了拍。
掌声刚落,竹林的另一头隐约传来窸窣声,叶辛夷凝目望过去,眉心便是紧蹙了起来。
目光所及处,两个玄衣武士押着一个妇人,乍一看去,倒还算齐整,可双手被反剪在身后不说,就是嘴亦是被布巾堵了起来,叶辛夷的眼力好,一眼便认了出来,正是相思。
相思也瞧见了她,正朝着这处唔唔叫着用力摇头。
叶辛夷面沉如水,瞪向朱景雩,“朱大人这是什么意思?不是说,已经放了人吗?”
“放了一个,这一个,与你我有些相关,总要等我问完话才能决定去留。不过,你放心!我说了,我不会害她性命,可其他的,就要看你的了!是,还是不是,我要听的是真话!”朱景雩语调听似柔和,可却没有半分转圜。
他如今,也再和从前不一样了。
叶辛夷收回视线,已是冷静下来,嘴角一勾道,“朱大人到底是希望我是,还是不是?真正的顾欢早已死了,若她果真借尸还魂,在这具躯壳中重生,朱大人心中的负罪感和遗憾是不是会少很多,心里会好过不少?可即便我果真是顾欢,我如今已经嫁人,而朱大人与我有杀父之仇,不共戴天,难道朱大人要因为我是顾欢,就不会挣扎,引颈就戮吗?”除开最开始那一声,他之后可就再未喊过她“沈太太”,而都是以“你”相称。
“这个且两说,你先回答我,你是不是顾欢吧!”朱景雩并没有因她的话有半分动摇,仍然坚持只要这一个答案。
叶辛夷抬起眼瞄了一眼他身后,被那两个玄衣武士押着,开不了口,可目光却很是焦急的相思,收回视线,却落在了石桌之,然后伸手将当中一盘糕点端了起来,递到朱景雩跟前道,“朱大人,这是我亲手做的点心,朱大人若是吃了,我再告诉朱大人你想听的那个答案。只是不知道,朱大人敢不敢吃呢?”
叶辛夷眼尾轻轻一挑,带着两分挑衅,笑望朱景雩。
朱景雩也是看着她,四目相对,似是对峙,又似在衡量。
“看来……朱大人果然不敢吃。”过了片刻,叶辛夷先移开了视线,一哂便作势要将那盘点心收回。
朱景雩却是动了,抬手就是从那盘子里掂了一块儿点心放进唇中,咀嚼了两下,便是咽了下去。
点心有些干,他又端起茶水轻啜了一口,润了润喉,便是迫不及待望向叶辛夷,“你现在可以说了。”
叶辛夷神色有些复杂,“朱大人居然这就吃了,不怕我在里面下毒吗?”
“那你下毒了吗?”朱景雩反问。
叶辛夷杏眼忽闪了两下,轻轻摇头,“没有!”
朱景雩便是笑了起来,“我就知道,你一手剑法已臻化境,你这样的高手即便是报仇,也会手刃,不会用下毒这样的手段。”
“是吗?”叶辛夷不置可否,“朱大人怕是高看我了,我只是个小小女子,可没有那么高尚的君子之风。”
“什么意思?”朱景雩微微眯眼,“你方才不是说没有下毒吗?”
“朱大人慌了?”叶辛夷挑眉。
朱景雩很快沉敛下眸色,“只要你告诉我我想知道的答案,即便果真有毒,那我也认了。”
“这个答案对朱大人当真如此重要?”叶辛夷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受,顾欢的一切于她而言都恍如隔世,为何却还有人能这般生生念着,相思也好,面前这个人,也罢。
“是。”朱景雩却是毫不犹豫地应下。
叶辛夷黯下双眸,一时无言。
朱景雩的耐性却已告罄,即便他平日里是个耐性极佳的,今日却全然沉不住气,只因太想知道那个答案。
“你要我吃的点心我已吃了,所以,可以告诉我你的答案了吗?”
“答案……”叶辛夷顿了顿,抬起眼来,幽幽望向他,“就在你方才吃的那块点心里!”
“什么意思?”朱景雩心口一动,讷讷抬头望向她,映入眼帘的是她一双波澜不惊的杏眼,他正待起身再问,突然便觉得有些不对劲起来。
身的皮肤突然痒了起来,他低头一看,自己的手背赫然一片红色的丘疹。他心头一惊,抬眼惊望向叶辛夷,却觉得腹间,甚至是浑身下的骨头都隐隐作痛起来,更要命的是,胸口也开始发闷,甚至觉得喘不气来。
他自然知道,这不是中毒,那方才吃进去的点心里也确实没有毒。他这是……他心口一颤,往石凳跌坐回去时,带得手重重一挥,石桌一角的碗碟摔落下去,“哐啷”一声,碎瓷和菜肴撒了一地。
他却全然顾不,只是努力地瞠圆眼,望向坐在他面前袖着手,面无表情的妇人。
他知道自己此时的模样有多么的骇人,必然是满脸红涨,青筋凸起,双目圆凸,狰狞可怖,可落在叶辛夷眼中,却平静得没有让她起半分波澜。
片刻后,她终于动了,却是驱身前,轻声道,“还记得吗?那一年,正是你生辰,我请了你在前门大街的元宝楼吃饭,他们楼里新做了一道菜,叫做花开富贵,名字取得好听,做法也是讨巧,正是用了那特制的粉末在绿豆打成的汁儿里开出一朵朵花儿来,那场面应景得很,味道也很好,不甜,正合我的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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