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上放了火盆,比站在外面暖和。
顾曦想和裴彤说几句话,嘱咐他等会要是有机会,还是尽量跟在裴宣的身边的好,就笑着婉拒了裴丹:“你们去马车里避避吧!我坐车有点晕,正好透透气。”
裴丹不知道是冻着了还是怎么了,也没有客气,和徐萱几个重新钻进了马车。
张大小姐就压低了声音,对裴丹道:“你们家这个大堂嫂,和二太太走得还挺近的。”
裴丹不太喜欢说顾曦,笑着点了点头。
裴禅的妻子杨氏和张大小姐婆家,也就是翰林院大学士杨春和家是本家,父亲是陕西布政使,裴禅的婚事是徐小姐做的媒,她和这些人都挺熟的。
她看了,就拉了拉张大小姐的衣襟,把话岔了过去:“我只听你们说过三叔母,今天还是第一次见,你看我这样子还行吧?我生怕给长辈留个不好的印象。”
杨氏是裴禅金榜提名之后说的亲,成的家,裴府老家的人都没有见过她。
徐萱也不太想多说顾曦,闻言拍了拍手,道:“有我在,你放心好了,她肯定喜欢你。”
杨氏没再说话,抿着嘴笑,在旁边听徐萱和张大小姐互怼着玩。
眼看着又要加炭了,外面的婆子开始喊道:“二老爷扶着老夫人下船了。”
众人赶紧下了马车,杨氏就看见顾曦挨着裴彤站着,两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裴彤的脸色有些不好看,顾曦却满脸带笑的,丢下裴彤快步朝停靠在岸边的沙船走去。
杨氏摇了摇头,觉得顾曦有些太急切了。
裴丹和二太太才是正经的母女,她总是这样凑在二太太身边算什么?
顾曦此时气得不行。
裴彤觉得她说的有道理,可偏偏不愿意去做,还说什么“当初要分宗的是我,如今再这样厚着脸皮凑过去,让人怎么看待?
这世上原本就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要是事事处处都顶着这张脸皮,那就什么事也别想做成了。
她只好自己上。
赶在最前面迎了裴宣和裴老夫人。
裴老夫人到底老了。
顾曦印象中的乌黑亮泽的头发此时半黑半白扎在额帕里,眼角也有了明显的褶皱,虽说面色红润,可看上去却有了祖母的样子,像个老年人了。
裴老夫人待她倒挺亲厚的,第一个和她打招呼,道:“这是阿彤家的吧?还和从前一样,没怎么变!”
顾曦立马上去行礼,还拉了裴彤——他到底是长孙,凭什么要排在众人之后。
或者是听了顾曦的话,他虽然有点别扭,但还是笑着走上了前。
裴老夫人好像也没有了从前的强硬,看见裴彤眼眶突然有些湿润,望了裴彤良久,好像想在他身上寻找谁的影子似的。
裴彤心有所感,看裴老夫人的目光也充满了孺慕之情。
裴老夫人在心中长叹,对裴彤道:“不必多礼。听说你这段时间十分的刻苦,要是有什么不懂的,就来问你二叔父或是三叔父。你三叔父啊,这几年窝在乡下,倒教出几个好学生来。”
裴彤拭着眼泪应是。
顾曦的目光早就越过裴老安人,落在了他们的身后。
可惜,她没有看到郁棠,反而是看到了裴宴和一群陌生男子。
顾曦几不可见地蹙了蹙眉。
那群男子年长的有二十七、八岁的样子,年轻些的只有十五、六岁的样子,虽然有的穿着绸缎,有的穿着细布,却都做文人打扮。
这都是些什么人啊?
顾曦暗中思忖着,看见殷明远走了过去。
他先是给裴老夫人行了礼,然后和裴宴打了个招呼。
裴宴还是如从前那样的淡漠。
他朝着殷明远点了点头,向他介绍着那群文士:“这是沈方。沈县喻的侄儿,这是章慧,我们临安举人,这是傅小晓……”
全是这次要来参加春闱的,知道裴宴要上京,就顺道搭了裴家的船一道来京城。
殷明远一个个的行礼寒暄。
顾曦一面支了耳朵听,想知道谁是卫小川,一面朝着裴彤使眼色,示意他和这些人结交一番。
谁知道裴彤的心思全都放在了裴老夫人身上,他代替裴宣扶了裴老夫人,低声地问着裴老夫人一路的行程,压根就接收不到她的眼神。
顾曦只得把注意力重新放在了那群文士身上。
那个看上去年纪最小的文士就是卫小川了。
顾曦多看了几眼。
卫小川的性格好像很内向,裴宴向殷明远引荐他的时候,他红着脸,躲在裴宴的身后,喃喃地和殷明远说了几句话,引来了大家一阵笑。
做官如做人,可不仅仅是会读书就行了。
顾曦不怎么瞧得上他,目光重新落在了裴彤的身上。
裴宣正满脸欣慰地和裴彤说着话,裴老夫人在旁边看了,不停地点着头。
气氛很好的样子。
顾曦想了想,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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