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管事一面听,一面摸着碎玉的缺口,他面前的茶是换过的,仍是一道细长且薄淡的烟,袅袅而起。
“家中贫寒,拿不出像样的好茶,委屈您喝这样的茶。瞧您一口没喝,不如我叫丫鬟去煮姜汤来,正好去去寒气。”
“苏夫人着实客气,姜汤就不必喝了。我等还赶着回京向夫人复命。”
二娘愣了愣,声音有些沙哑:“啊,早些赶路也好,苏媚就有劳您一路照看。”
王管事双手撑在腿上,拍了几下,随着呼吸吐气肩膀舒展开来,不紧不慢朝苏媚走来,错过苏媚满怀期待的双眼,走到我的面前。
“苏大小姐,请。”
“苏——因——果!”苏克寒大声嘶吼起来。
苏媚猛然一惊,惊慌失措地回过头,笑容凝固在脸上,恐慌地说:“我才是苏家大小姐啊!她不过只是我的丫鬟!”
“这里头一定有什么误会,王管事,这个丫鬟有些疯,爱说疯话,您这样的人可别被她骗了!”二娘嘴角抽搐着,恨不得立刻变出一把刀子,将我活剐。
我的心突突跳,觉得眼前所有有几道光忽闪忽闪地。
多亏这场雨,多亏那个锦囊,多亏他对主人家的衷心。
面前的王管事语气轻松,面上恭敬地对二娘说:“玉章是我家夫人的陪嫁之物,怎会舍得亲手砸毁。苏夫人,温家的聘礼您已经收下,好歹顾全自个的体面呐。”
如同挨了当头一棒,二娘撑不住跌坐在地上。而那个苏克寒不去扶他娘,反而跑去守着聘礼里的一担金银。
王管事打开锦囊,把碎的玉章放进去,瞥了我一眼,格格笑道:“一个完好无损,一个却砸得细碎。苏大小姐既砸了,同我回府向夫人解释吧。”
“好。”
坐上温家的马车后,我的双脚彻底瘫软。
小厮驾车,王管事则坐在另外一辆置放行李的马车上,空出这辆,独给我与小环两人。
“小姐,温家的人好像很可怕。”
“怕什么,再差不过是从一个坑进了另外一个,总比这强些。今天早晨还说天涯海角都跟着我,这么快后悔了?”
小环摇摇头,摆着双手说:“不后悔,小姐去哪我就去哪。”
外头传来哭喊声,小环掀起帘子一看,像白日见鬼一样立刻缩回脖子:“小姐,是二小姐!”
我微微望了望,苏媚正追赶着马车,边追嘴里边喊着:“苏因果!你这个骗子!给我回来!给我回来!”
马儿长嘶一声,腿脚加快了,两片帘子晃得愈加厉害。车轱辘飞快转动着,苏媚的声音渐渐离远,直至完全听不见。
“小姐,刚才真是吓死我了。”小环抚着胸口,想要掀帘看看苏媚还在不在车后。
我摁住帘子,手有些抖,拿出她的卖身契,哗啦撕成两半:“别回头看,从今往后,全当没有退路,说什么也不能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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