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翠快手快脚从包袱里扒拉出一堆衣服:“小姐和奴婢两个人,至少要有几套换洗衣裳的。”
葛六女恼羞成怒了,怒道:“你给我放下。哪里来的野丫头,来这里指手画脚的。”
凝翠眼睛一瞪:“好叫奶奶知道。奴婢名叫凝翠,今年十五岁。跟随林公子从京里来。才刚林公子看我家小姐孤零零一个人,身单影只的,很是可怜,这才打发了奴婢来伺候。
头先在侧门的时候,奴婢就跟在林公子身边。什么都看的真真的。这包袱是从葛府外头背进来的,原不是葛府的东西。
奶奶,您要孝敬长辈,原也没错。可是也要替小姐想想。女孩儿家矜贵,又是在外家做客。起居总要体面一些,大家脸上才都好看不是?
难不成,您想让小姐睡柴房、马棚一样的地方?要是传扬出去,您不在乎自己的颜面,难道也不在乎葛老爷和几位大爷的颜面。
你让他们走出去,被人指点,偌大门庭,苛刻外甥女儿。可是丢死人了。”
凝翠一口气说下来,条理清晰,不亢不卑。尤其是最后两句,直戳葛六女心窝。
娘家人可是葛六女的软肋。她顿时就蔫巴了下来。
凝翠铺好床铺,又将那包袱里剩余的东西分门别类整理好。
钱如意打眼一看,不禁冷笑。
葛六女整日忙碌,却并不见自家儿女穿新衣,戴新帽。这走趟娘家,替娘家人想的可周到的很。
除了那床簇新的被褥,包袱里上到熊氏的里衣外衫,下到女孩子用的月事带子都缝了好几条。
这些私密的东西,可没见她替钱如意操办过。
钱如意第一次来月事,还是三伯母帮的她呢。
看着这些东西,钱如意的心真是拔凉、拔凉。
“小姐,天不早了,歇了吧。”凝翠招呼了她一声。
钱如意这才想起,从刚才开始,就是这个素昧平生的女孩儿一直在帮自己。她十分感激道:“谢谢你啊。”
凝翠一笑:“哪有主子向奴才道谢的。都是凝翠份内的。”
钱如意道:“我又不认识那林公子,想必他也是说着玩的,只是看我孤单,让你来陪我。我已经感激不尽了。要真的当自己是大小姐,那才是笑话呢。”
凝翠摇头:“这话不对。常言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林公子向来说话算数。他说把我送给你,就是送给你了。以后,你就是我的小姐,我就是你的丫头。”
“这个玩笑不好笑,人怎么可以随便送来送去呢?又不是东西。”
凝翠忽闪着一双大眼睛,有些诧异:“如何不能呢?我们都是奴才啊。”
钱如意愕然的望着她,忽然间心生怜悯。伸手揉了揉她的秀发:“好了,不说这个了。你可真厉害。往常我娘总把家里的东西搬来葛家。我们都知道,可谁都没办法。你今日一来,就从他们手上将东西抢了回来。要是我,万万做不到的。”
凝翠道:“这算什么。养奴才不就是为了做事情么?主子不好做的事,自然我们做奴才的来做。”
“你别这么说,听着我心里难受。”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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