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想越气愤,柳茜干脆又一抬手,再次指着锦画堂的鼻子便怒斥出声:“你知道表哥有多爱军中生涯吗?可因为一张赐婚的圣旨,因为你!表哥再也不能回到他热爱的军中,再也没有机会驰骋疆场,再也不能和那些将士们一同奋战、浴血杀敌!”
锦画堂真的不知道她的驸马原来那么热爱在意军中生涯,真的……不知……
她也曾几次问过他,尚了公主,失去了所有职权,再也做不了将军,他可有不满愤恨?
面对她的疑问,他从没有正面回答过,永远只是笑容温和地看着她,提醒她:入秋了,天气渐凉,便是白日里也要多添一件衣裳,不然容易着凉。
站在殿中的柳茜怒而甩袖:“这几年来,表哥日日只能顶着一个驸马的虚衔,明明很想回去军中,却只能整日陪着你这个不谙世事、不知深浅、不明就里的公主观花赏月、游山玩水,你知道表哥心里有多苦吗?!”
锦画堂记得,他们成亲第一年的那个中秋节,她拉着他去丹衢城外的寒山寺祈福。
又大又圆的月亮底下,她和他并肩站在寒山寺里的那棵祈愿树下,她手里捏着许愿的木牌,他握着她的手,两人合手,将那块木牌挂到了祈愿树的枝头上。
她看着在夜风中微微晃悠的木牌笑了,回过头去想和他说些什么,却瞧见他站在她身后轻拥着她,面上笑得温柔……
见锦画堂一副沉思的模样,柳茜怒极反笑:“你不过失去了一个孩子,你尚且都要痛苦万分。与你失去的东西相比,不能驰骋疆场与那些将士们一同上阵杀敌,比一剑杀了表哥还令他痛苦你知道吗?!你那么自私,怎么可能知道!!!”
离开了军营,远离了疆场,他当真……有那么痛苦吗?
可是在锦画堂的记忆里,却记得他们成亲后一起度过的第一个新年——
大概是因为性情使然,年少的锦画堂偏爱红色,她所有的衣裙都是以红色为主,且其中以张扬的大红色居多。
那年新年,已嫁做人妇的锦画堂穿着一身大红色的牡丹争艳裙,游走在挂满了红灯笼的公主府里。看着到处都是喜气洋洋的一片,锦画堂咧着嘴笑得跟个孩子似的。
笑着笑着,她便瞧见他抱了一捧文房四宝从府外归来,依旧穿了一身天青色的儒衫,看起来虽光风霁月、尘世不染,却也与她那到处都是鲜艳色彩的公主府有些格格不入。
连公主府里的下人们都换上了颜色鲜艳的裋褐,她不想他一个人那么突兀,便笑嘻嘻地拽了他回去屋子里,态度强硬地让他也换上了一身颜色鲜艳的衣衫。
而那时候,面对她那近乎无理取闹的要求,他虽笑着摇了摇头,一脸无可奈何的模样,却仍是照着她的意思换了一身靓蓝色的锦袍……
后来,那天晚上,她同他并肩坐在冷冰冰的屋子里守岁。
那么冷的天她不肯烧碳火却不告诉他是为什么,他也不斥责她,只含笑吩咐了府里的下人送了滚烫的汤婆子给她捂着,并叮嘱下人们将小厨房里的水一直热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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